花3億打撈800年的南海沉船：對文物海盜的最好回擊

清歌

英國盜寶人邁克·哈徹雖然是中國文物界的恥辱，但是他卻逼出了中國的「南海一號」。今天，世界華人周刊就要講一講震驚中外的「南海一號」。

世界華人周刊專欄作者：朗博

古今中外，茫茫海底，無數沉船，隱藏其中。

其中價值最高的要屬「南海一號」。

它的打撈花費史上最高，3億人民幣。

從發現到發掘的時間最長，整整32年。

中國最無奈的謊言

「南海一號」的發現，是外國人逼出來的。

1986年，英國人探寶家邁克·哈徹，盜挖中國瓷器百萬。

他毀掉60多萬件瓷器，只留下23.9萬件，拿到荷蘭拍賣。

中國專家拿著3萬美元，竟然沒有買不了一件本應該屬於自己的瓷器。

這成了中國考古界的恥辱和傷痛，於是，1987年中國水下考古研究中心成立。

純屬偶然巧合，這一年，英國救撈公司找到中國廣州救撈隊，想尋找東印度公司的沉船「萊茵堡號」。

結果在廣東陽江海域，沒有發現「萊茵堡號」，一挖斗下去，卻挖出一條鎏金腰帶。

此國寶長1.7米，造型奇特，屬阿拉伯風格，現藏於廣州博物館。

2018年，在《國家寶藏》節目中，岳雲鵬作為金鍊的國寶守護人，讓國人知道了「南海一號」。

從打撈出的金鍊子和一點瓷器來看，這絕對是一條中國古沉船，歷史價值不可估量。

1989年，中日兩國合作，頭一次對此船進行了水下考古調查，這也是中國水下考古的起點。

此船也被中國水下考古事業創始人俞偉超先生命名為「南海一號」。

細心的讀者會發現，當時中國水下的考古發現和打撈都要與國外合作，為什麼？

只因為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中國並沒有自己打撈的技術和財力，純屬無奈。

就連初期水下考察資金也是由香港民間組織無償資助。

「南海一號」從發現到打撈，整整耽擱了26年。

沒有辦法打撈，又不能讓私人盜撈，只能派軍隊警戒，謊稱「海底有當年外國侵略者扔下的炸彈」。

▲ 現場照片（來源：CCTV《東方時空》）

雖然我們窮，但是志不短，在保護歷史文物上很有眼光和氣魄。

按國際慣例做法，先在海底把沉船分解，把各部分打撈上岸以後，再組裝為整體。

但這畢竟是800年前的南宋沉船呀，分割以後，就會喪失很多原生態的歷史信息。

於是，考古隊提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辦法：整體打撈。

這一下就增加幾倍的難度和資金，對於當時的中國打撈隊來說，無異於痴人說夢……

史上花費最多、難度最大的打撈

說起來容易，實施起來則太難了。

準備了十幾年，直到2007年，我們才有條件打撈。

打撈過程整整艱難的經歷了9個月。

首先，要製作一個巨大的鋼鐵沉箱：長35.7米，寬14.4米，高12米。

這面積比一個籃球場還大，總重530噸。

要把沉箱運到打撈區域，再由起重船「華天龍」把沉箱放入海底。

「華天龍」可是當時亞洲最大的起重船，造價7個億，也是當時中國價值最高的船。

按原計劃，530噸的沉箱進入海底以後，就可以自己切入海泥，把沉船包在箱體之中。

但沒有想到，周圍的海泥經過800年古船的擠壓，非常堅硬，沉箱根本下不去。

打撈隊只能在沉箱上加水泥重塊，把箱子壓入海底。

從900噸加到了4000噸，這已經是箱體承受的臨界點了，但是還差2米，沉箱又停下了來。

怎麼辦？最後只能挖沉箱周圍的泥土。

海面風浪大，海底能見度為零，全靠潛水員觸覺，難度何等艱巨？

一旦箱體支撐點受力不均，倒塌以後就會毀壞整個南海一號。

隊員們小心翼翼，冒著巨大的風險，箱體總算到位了。

接著更大的困難出來了。

下個環節就是在箱體插入36根鋼樑，把沉船拖起來。

插入第一根時，又厚又硬的海泥一下就把鋼樑抬高了，根本插不進另一側洞中。

看著粗大的鋼樑最後都變形彎曲了，現場瀰漫著絕望的氣息。

但困難難不倒我們這個智慧的民族，逼到絕路的工程人員最後把洞口改小，又把鋼樑頭改尖，前面再加上水泵，用高壓噴水沖開淤泥。

第一根梁花了整整13天時間，總算插入對面孔洞中。

如今，穿梁這一技術已經成為廣州打撈局的國家機密了。

經過9個月的煎熬，2007年12月22日上午10時，「南海一號」出水儀式正式開始。

央視為此進行了全國的現場直播。

花了1個多小時，沉睡800年的「南海一號」重見天日！

出水那一刻，現場人無不熱淚盈眶，這9個月來他們是何等的艱苦與煎熬。

最後，把沉箱直接拖進了它的「水晶宮」——「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

這麼重的箱子，如何在陸地上拖拽？

工程人員把圓柱形的氣墊放在箱子底下，這招真是太聰明了。

這次打撈，在人類歷史是開整體打撈沉船的先例，有多項技術為世界首創。

南海一號的打撈，開創中國水下考古的新紀元。

但是，這也成為了史上最貴的打撈。

打撈工程花了1.5億，加上建博物館的1.5億，一共花了3個億。

再加上博物館每年的運營2000萬，「南海一號」真燒錢不少。

▲ 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

所以，從方案一出來，有人說這是「不計成本的瘋狂舉動」，勞民傷財。

那麼，這次打撈真的得不償失麼？

那就看看這艘沉船寶藏的價值幾何。

史上最珍貴的沉船寶藏

南海一號，從打撈出來直到今年，才清理髮掘完畢。

考古隊員用雙手，整整經歷12年，清理出土18萬餘件文物！

大部分都是瓷器，還有金器、銀器、銅器、漆器、玉器等。

甚至還發現幾罐完好的鹹鴨蛋，以及當時世界上珍貴奢侈品——花椒粒。

有專家表示，在國際市場類似南海一號出土的一個瓷碗，已經賣到數十萬美元。

按此價格，南海一號的光瓷器就價值3000億美金，2萬億人民幣！

這樣一算，國家文物局和廣東省豈不賺大了？

其實這18萬件文物，不會對外出售，再考慮市場情況，這3000億美元也有點想當然。

但它絕對是世界上價值最高的沉船寶藏！

就其歷史文化價值來看，這「南海一號」豈是用金錢來衡量的？

這古艘木船在海底經歷800年，沒有腐爛，本來就是一個奇蹟。

▲ 按實際比例復原的「南海一號」，長41.8米，寬11米，高約4米

這艘年代最久、體積最大、保存最好的古船本身就是一件最有價值的文物。

這艘古船及其上面文物所承載的歷史信息更是無價的。

最輝煌的歷史

一提起南宋，人們的腦海裡面總是那個只剩半壁江山，偏於一隅、苟延殘喘、羸弱的朝廷。

但是，南海一號卻告訴你，南宋科技和工商業卻是當時世界上的巔峰。

從南海一號的科技、造船技術和領航技術來看，絕對領先世界。

即便300年後，發現美洲哥倫布的船，也只有「南海一號」的一半大小。

單說水密隔倉的技術，即便船底觸礁進水，幾個倉體進水，船也沉不了。這早於西方600年。

從船上的阿拉伯風格的玻璃器和金銀器推斷，當時這船的主人和今天的中東關係及其密切。

再從船上大量的福建瓷器來估計，這艘船可能從泉州開往海外的。

這也證明了當時福建泉州是世界海航商貿中心。

你以為當時中國僅僅是簡單的賣瓷器麼？

讓人奇怪的是，當時南宋禁止鐵器出口的，但船上竟然發掘出120噸的鐵條和鐵製品。

▲ 南海一號上發現的鐵製品

毫無疑問，這一定是當時民間對外進行鐵製品的冶煉、加工和走私。

這表明當時我們鋼鐵冶煉技術世界領先。

在很多瓷器上都標有各種墨書，一看這些瓷器都是為世界各地客戶量身定做。

由此兩項推斷，當時南宋已經開始進行原料加工了，中國是當時的「世界工廠」。

考古人員還在沉船中發現了上萬枚中國各朝的銅錢和銀錠。

▲ 南海一號上的銀錠

結合史料，可以看出宋錢已經成為當時世界商業交往的流通貨幣。

南宋的貨幣就相當於今天的「美元」，就這點來看，今天人民幣也達不到這樣的巔峰。

從「南海一號」上的文物推斷，說南宋是當時的世界工商業中心，深深影響世界進程，這一點也不過分。

國外一些歷史學家對宋朝推崇備至：

13 世紀的中國，有獨特的貨幣經濟、紙幣、流通證券，其高度發達的茶鹽企業。……它在當時是全世界最富有和最先進的國家，它具有一切理由把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僅僅看作蠻夷之邦。

宋代是中國歷史上最具魅力的時代。由於宋代文明的刺激，歐洲文明向前發展了。

宋朝領導了一次爆炸性的經濟與技術革命，這一劇烈變革提高了整個世界的社會每一分子的生活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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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推斷不是空穴來風，「南海一號」正是當時「海上絲綢之路」繁榮的歷史見證。

這艘沉船印證了我們這個民族對整個世界文明的影響。

說不盡的「南海一號」

南海一號，還有很多謎團亟待揭開。

船主是誰？船是怎麼沉的？

更奇怪的是船上有吃剩下的雞鴨羊，甚至蛇骨，但是卻沒有發現人骨，那些人到哪去了？

總之，研究南海一號，可以呈現中國經濟社會發展深刻變遷，再現東西方的波瀾壯闊的交往歷史。

「南海一號」也正是我們民族過去和現在的縮影。

僅僅用了30年，我們水下考古從「一窮二白」到世界領先，這不也印證我們這30年的快速發展嗎？

一艘珍貴的沉船，後面是一個偉大的民族！

寶藏無價！

◇ 參考文獻：

1.法國歷史學家Jacques Gerne，《南宋社會生活史》

2.日本宋史學家宮崎市定，《宋代的煤與鐵》

3.美國史丹福大學歷史學家James T·C·Liu和Peter j·Golas，《宋代中國的變化：改革還是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