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誕辰200周年特輯|林德宏:技術的哲學意義——恩格斯技術哲學思想探索》 南京大學哲學系南京大學摘要恩格斯的著作從字面上看,“技術”一詞很少出現,但實際上他提出了豐富的技術哲學思想。技術的哲學意義重於自然科學,技術對哲學發展的貢獻大於自然科學。技術具有物質性和實踐性。技術使猿變為人,技術的發展與應用使人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人,又向人類的命運發起挑戰。工業技術的靈魂是造物,自然科學是認識“從來就有的”自然界,技術制造了新的自然界。工業制造的是自然界不可能出現的人工自然物。人類通過技術改變了自然界的“正常進程”,同自然界相背而行,必然要遭到自然界的報複。技術是一種生存方式,自然科學則不是。19 世紀自然科學的三大發現,包含有技術的重大貢獻,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創立具有技術基礎。人工自然物有雙重本原: 自然本原與社會本原。堅持自然本原,就是堅持自然唯物主義; 同時又承認技術本原,就是主張技術唯物主義。在技術唯物主義中,哲學基本問題還應包括第三個方面: 精神能否創造物質。關鍵詞恩格斯; 技術的哲學意義; 人工自然物; 雙重本原; 技術唯物主義2020年11月28日是恩格斯誕辰200周年。我們紀念這位偉人,應更加認真學習他的著作。本文就恩格斯的技術哲學思想,提出一些看法。一、恩格斯提出了豐富的技術哲學思想學習馬克思主義,一定要刻苦學習原著。恩格斯的哲學著作樸實無華,但內涵非常豐富。他批評當時德國哲學著作“哲學用語堆砌得太多”“晦澀難懂”,且他本人從不生造概念、故作深奧。不過,我們不能停留於字面上的理解,而應當品味他易懂的文字,求索其深意。恩格斯的《自然辯證法》論述了許多自然科學理論,卻未出現“技術”一詞。如果由此認為該書未談技術哲學,那就是誤解。中央編譯局為紀念馬克思誕辰 200 周年,編輯出版了《馬克思恩格斯著作特輯》,共 15 本 單 行 本,其 中 就 有《自然辯證法》。該書的《編者引言》文字不長,其中“自然科學”一詞出現二十多次,而“技術”一詞卻一次也未出現。這可能使讀者真的以為該書未談技術。其原因可能是當時馬克思和恩格斯把技術看作是科學的應用,馬克思的一本著作就叫《機器。自然力和科學的應用》。事實上,他們所說的“自然科學”,就經常包含技術。恩格斯說: “自本世紀自然科學大踏步前進以來,我們越來越有可能學會認識並從而控制那些至少是由我們的最常見的生產行為所造成的較遠的自然後果。”這兒的“控制” 顯然同技術有關。有時字面上講“科學”,實際上指技術。“蒸汽機這一直到現在仍是人改造自然界的最強有力的工具。”恩格斯顯然認為蒸汽機是技術發明,可是他又說: “僅僅詹姆斯·瓦特的蒸汽機這樣一項科學成果,在它存在的頭 50 年中給世界帶來的東西就比世界從一開始為扶植科學所付出的代價還要多。”這裏字面上講的是“科學”,實際上講的是技術。此外,他說到勞動、生產和工具時,也常涉及對技術的看法。根據這種解讀,我們就會認識到恩格斯確有豐富的技術哲學思想。這是本文立論的依據。因此本文引述了較多恩格斯的原話,用以闡明恩格斯的技術哲學思想。二、技術的哲學意義重於自然科學恩格斯技術哲學思想的核心,是對工業時代技術的論述。他在著作中多次說到“工業”,這既指工業生產,也指工業技術、工業時代的技術。他在談到生產方式的變化時說: “最初是從行會手工業到工場手工業的過渡,隨後又是從工場手工業到使用蒸汽和機器的大工業的過渡。”機器是工業技術的標志。可以說近代工業技術推動了哲學的發展。恩格斯曾這樣論述說,並非只是純粹的思想力量推動了哲學家前進,恰恰相反,真正推動笛卡爾哲學到黑格爾哲學這樣的哲學發展的,“主要是自然科學和工業的強大而日益迅猛的進步”。恩格斯也曾用過“技術進步”一詞。這就是說,自然科學和技術進步,是推動哲學發展的力量。但是,同自然科學相比,技術進步對哲學發展的貢獻更大,這是因為技術的哲學意義比自然科學更豐富、更深刻。技術的哲學意義重於自然科學。遺憾的是,我們重視自然科學對哲學的作用,卻往往忽視了技術的哲學意義。我根據恩格斯的著作,從以下幾個方面討論技術的哲學意義。首先,同自然科學相比,技術具有物質性和實踐性。技術的物質性指技術是物質生產力,是物質生產的主要手段。近代技術的主要任務是造物,需要物質原料和物質設備。恩格斯指出,對不可知論的“最令人信服的駁斥是實踐,即實踐和工業。既然我們自己能夠制造出某一自然過程,按照它的條件把它生產出來,並使它為我們的目的服務,從而證明我們對這一過程的理解是正確的,那麼康德的不可捉摸的‘自在之物’就完結了”。科學實驗和工業生產是兩種造物的實踐。但科學實驗室的個例研制和工廠的大批量生產不可同日而語。歸根到底,科學實驗研究的是造物方法,工業生產才真正造出了物。技術的實踐性指自然科學是對自然界的認識,而技術是對自然界的改造。“蒸汽機這一直到現在仍是人改造自然的最強有力的工具”“工具意味著人所特有的活動,意味著人對自然界進行改造的反作用,意味著生產”。自然科學發現自然規律,技術則制定技術規則,指導人們的生產活動。其次,技術對經濟發展、社會進步以及人類命運的廣泛影響,其源皆出於它的物質性和實踐性。技術使猿變為人,技術的發展與應用使人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人,同時又向人類的命運發起挑戰。恩格斯有一個著名的論斷: “勞動創造了人本身。”與動物相比,人不是簡單地像動物那樣通過自身的存在來引起自然界變化,而是通過自己有意識的實踐活動改造自然,讓自然界為自己的目的服務,這“便是人同其他動物的最終的本質的差別,而造成這一差別的又是勞動”。那麼什麼是勞動呢? “勞動是從制造工具開始的。”工具是技術的物的形式。勞動是工具與人的操作的結合。人是技術化的動物。說勞動創造了人,就是說技術創造了人。人創造技術和技術創造人,是同一個過程的兩個方面。技術的發展與應用,使人類掌握了空前強大的物質力量,似乎成了自然界的統治者。“我們在最先進的工業國家中已經降服了自然力,迫使它為人們服務。”人的主觀能動性和創造性得到了空前的發展,人同動物的區別越來越大,越來越成為“真正的人”。1748 年,拉美特裏出版了《人是機器》一書,這是機器大工業在哲學上的反映,對關於人的本質的認識發出挑戰,恩格斯作出了回應: “從生理學觀點看來,人體包含著各個器官,從一個方面來看,這些器官的整體可以看做一架獲得熱並把熱轉化為運動的熱動機。”但是,“身體畢竟不是一部只發生摩擦和損耗的蒸汽機”。人與機器之間雖然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但人不是機器。現代技術把人變成“巨人”、“超人”,又制造了智能機器人。現代技術一方面把機器人優化為人,另一方面又力圖把人改造為機器人。這都將導致人的非人化,即技術將取代人的全部以及人所擁有的一切。面對這種嚴峻的挑戰,我們應牢記恩格斯的警示: 人不是機器。自然科學認識“從來就有的”自然界,而技術則創造了原來的自然界不可能演化出的嶄新的自然界。把這個自然界稱為“人工自然界”比較貼切,因為在“人”與“自然界”之間有個“工”字,工即技術。工業技術的靈魂是制造。既然技術能制造“自然過程”,當然也可以制造“自然物體”。動物、植物之中所蘊相關化學物質,在人們還不能通過“有機化學開始把它們一一制造出來以前”,它們就仍然是一種“自在之物”,不過一旦人們能夠將其制造出來,“‘自在之物’就變成為我之物了”。這兒的“化學”也包括化工技術。人工自然物最具有挑戰性的意義是,它只能由人工造成,而在天然自然中不可能出現。大自然可以演化出一座喜馬拉雅山,但演化不出一枚大頭針。“我們還能引起自然界中根本不發生的運動(工業) ,至少不是以這種方式發生的運動,並且我們能賦予這些運動以預先規定的方向和範圍。”人工自然物越來越多,形成了一個新的世界。因此自近代工業出現以來,人類實際上生活在雙重世界中,並越來越遠離自然界。人工自然物又很難再回到天然自然界。自然世界與人造世界的沖突,必然會導致環境危機,如何協調這兩大世界之間的關系,早已成為人類面臨的難題。最後,技術制造是對自然的破壞。技術能制造大自然不可能出現的人工自然物,是因為技術制造改變了自然變化的正常進程,改變了自然界的“正常”狀態,因而就出現了“異常”狀態。恩格斯在談論否定之否定規律時曾舉了著名的“麥粒”這個案例。我們會把大量麥粒磨碎、煮熟、釀制,但是一顆麥粒如果在適合其生長的條件下,它就會生根發芽,這樣“麥粒本身就消失了,被否定了,代替它的是從它生長起來的植物,即麥粒的否定。而這種植物的生命的正常進程是怎樣的呢? 它生長,開花,結實,最後又產生大麥粒,大麥粒一成熟,植株就漸漸死去,它本身被否定了。”麥粒在土壤裏生長,就是麥粒的正常進程; 把麥粒煮熟吃掉,就是麥粒的“異常”進程,就是對麥粒生命的剝奪。麥株是自然生長的,麥粒磨碎做成的蛋糕,在自然界卻是不可能出現的。這種正常進程的改變,是人通過技術強加給自然界的。改變自然界的正常進程,就是對自然的破壞。恩格斯關於麥粒的兩種不同進程導致兩種不同命運的比喻,蘊含著豐富的哲理。如果妄想把大自然磨碎,做成人類的生日蛋糕,那就是人類的毀滅。人類破壞自然必然要遭到自然的報複。人類來自自然界,本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我們連同我們的肉、血和頭腦都是屬於自然界和存在於自然界之中的。”恩格斯稱此為人類“自身和自然界的一體性”。既然人類與自然一體,那人類通過技術破壞自然,就是摧殘人類自己。那不適應人類生存的自然界,便強加給人類。恩格斯曾明確地提醒過我們,事實上,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往往隱含著自然界對人類的報複。人對自然界的“每一次勝利,起初確實取得了我們預期的結果,但是往後和再往後卻發生完全不同的、出乎意料的影響,常常把最初的結果又消除了”。為什麼近期效果與遠期效果不同? 為什麼這種報複要滯後一段時間? 技術急功近利,對眼前的利益盤算得很好。但因此破壞了自然的正常結構、正常狀態和正常進程,其破壞作用往往需要一段時間的積累。開始時自然界有一定的承受能力,超出一定限度,才會造成嚴重後果。恩格斯進一步談到最初人們只是留意他們行為的短期效果,但是到後來,他們會驚奇地發現“取得上述成果的行為所產生的較遠的後果,竟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在大多數情況下甚至是完全相反的”。為什麼遠期的後果同近期的效果會完全相反? 這個問題比較複雜,但我們可以從恩格斯下面一段話得到啟發。在他看來,在地球上的純粹力學領域內,像“水往高處流”這樣的排斥運動形式是不會發生的。“無論是岩石從山頂上崩落下來,還是水之所以能夠下瀉,形成這類現象的物理條件和化學條件都是這種力學範圍以外的事情。所以在地球上的純粹力學中,排斥運動或提升運動只能由人工造成,即由人力、畜力、水力、蒸汽力等等造成。”在地球引力作用下,水往下流是自然的,與技術無關。要使水向上流動,改變水流的正常進程,就必需借助抽水機。技術不自然,甚至反自然,凡自然的都不是技術。技術同自然相背而行,反其道而行之,結果就會相反。技術是人類的一種生存方式,自然科學則不是。恩格斯說: “勞動是整個人類生活的第一個基本條件。”這話可解讀為技術是人類生活的第一個基本條件,大工業使人類的生存方式從自然生存轉向技術生存。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從事蒸汽機制造的人們也無法想象得到,“他們所制作的工具,比其他任何東西都更能使全世界的社會狀態發生革命”。當今,技術對經濟發展、文化繁榮、社會進步起著越來越廣泛、越來越深刻的作用,顛覆性地改變了人類的生產方式、勞動方式、工作方式、管理方式、生活方式、交往方式、學習方式、認知方式和思維方式。在這種背景下我們對技術的哲學意義、技術所蘊含的哲理、技術對哲學的挑戰,以及技術對哲學發展的影響,應給予高度關注。三、馬克思主義哲學創立的技術基礎恩格斯指出: “隨著自然科學領域中每一個劃時代的發現,唯物主義也必然要改變自己的形式。”我們可以把這句話理解為: 隨著科學技術的劃時代的進步,唯物主義會改變形式。眾所周知,19 世紀馬克思、恩格斯創立了辯證唯物主義,把唯物主義提高到新階段,而辯證唯物主義的自然科學基礎,主要是 19 世紀自然科學的三大發現。恩格斯曾明確指出,憑借自然科學的三大發現以及自然科學在其他方面取得的驚人進步,人們已經能夠“依靠經驗自然科學本身所提供的事實,以近乎系統的形式描繪出一幅自然界聯系的清晰圖畫。”圍繞著三大發現之一的能量守恒與轉化定律,恩格斯進一步指出在無機界起作用的機械力及其補充,包括勢能、電能、熱能、化學能等,其實都是“普遍運動的各種表現形式,這些運動形式按照一定的度量關系由一種轉變為另一種,因此,當一種形式的量消失時,就有另一種形式的一定的量代之出現,因此,自然界中的一切運動都可能歸結為一種形式向另一種形式不斷轉化的過程”。對能量守恒與轉化定律的發現起決定性作用的,是兩項技術成果: 一是蒸汽機的發明,實現熱能向機械能的轉化,這是當時生產中最普遍、影響最大的能量轉化方式; 二是熱功當量的測定,表明上述能量轉化過程遵循能量守恒定律。人類很早就能摩擦生火,實現了機械能向熱能的轉化。可是熱能向機械能的轉化,卻等到18世紀才由蒸汽機完成。1705 年英國鐵匠紐可門發明了大氣活塞式蒸汽機,用於礦井排水和農田灌溉。1884 年英國從事儀器維修和制造的瓦特對蒸汽機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進,熱機效率大幅度提高。卡諾在《關於火的動力和產生這種動力的機器的看法》一書的開頭說: “研究蒸汽機極為重要,其用途將不斷擴大,而且看來注定要給文明世界帶來一場偉大的革命。”1840~1849年間,英國釀酒師焦耳精確地測出了熱功當量。焦耳說: “根據造物者的意旨,這些偉大的天然動力,都是不可毀滅的,而且無論在什麼地方,只要使用機械力,就總能得到完全當量的熱。”1850 年焦耳成為英國皇家學會會員,這被認為是能量守恒與轉化定律得到公認的標志。恩格斯說: “由於熱的機械當量的發現(羅伯特·邁爾、焦耳和柯爾丁) 而使能的轉化得到證實。”“我們不僅可以證明,這種能在自然界中不斷從一種形式轉化為另一種形式,而且甚至可以在實驗室中和在工業中實現這種轉化,使某一形式的一定量的能總是相當於這一或另一形式的一定量的能。”恩格斯在這裏實際上提出了能量守恒與轉化定律的發現有兩個來源: 科學實驗和工業生產。近代科學實驗需要一定的實驗裝備和動力,它是以技術為支撐的。而且當時也沒有什麼專門為發現能量轉化所做的科學實驗。沒有蒸汽機、發電機、電動機等機器,就沒有機器大工業,就不可能在生產中每時每刻都制造能量的轉化。工業生產的作用遠早於和重於科學實驗的作用。先是技術制造了能量轉化,然後自然科學家才看到了能量的轉化。因此,能量守恒與轉化定律的發現,一大半是近代技術的功勞。說起達爾文進化論,大家都稱贊達爾文在貝格爾艦上的考察。但是對這個理論的創立貢獻更大的是人工育種的技術。英國的工業革命引起了農業生產的變革,當時英國人工育種十分流行,達爾文對此進行了考察,這是意義更為重要的考察。關於達爾文進化論的創立,恩格斯有十分科學的論述。恩格斯指出達爾文在其科學旅行中已經提出了“植物和動物的種是變化的”思想,不過他的這個思想還需要進一步驗證。為了進一步探索他的這一思想,在達爾文的家鄉,可供他進行觀察和研究的正是動物和植物的人工培育。需要指出的是,在人工培育方面,那時的英國走在世界前列,其他國家在這方面取得的成績遠遠無法與之相比。“此外,大部分成果是在最近一個世紀獲得的,所以要確定事實是沒有多大困難的。當時達爾文發現,這種培育工作在同種的動物和植物中人工造成的區別,比那些公認為異種的動物和植物的區別還要大些。”“於是達爾文又研究了自然界中是否存在這樣的原因: 它們沒有培育者的自覺意圖,經過很長時間,會在活的有機體中造成類似人工培育所造成的變異。”恩格斯強調: 人工培育在同種生物中人工造成的區別,比異種間自然形成的區別還要大,這對達爾文創立進化論有重要的意義。“植物和動物經過人工培養以後,在人的手下變得再也認不出它們本來的樣子了。”達爾文本人對人工育種工作也作了高度的評價。他寫道: “這關鍵在於人類的累積選擇的力量;自然給與了連續的變異,人類在對他們自己有用的一定方向上累加了這些變異。在這種意義上,才可以說人類為自己制造了有用的品種。”他說人工育種就是人制造物種。他引用了人們對人工育種的贊歎。有人在談到人工培育綿羊時說: “好像他們用粉筆在壁上畫出了一個完全的形體,然後使它變成為活的綿羊。”又有人說: “選擇是魔術家的杖,用這支杖,可以隨心所欲地把生物塑造成任何類型和模式。”人工育種和工業生產都是創造,都是預先設計的實現。人工培育出的一些物種,在自然狀態下也是不可能出現的,如球胸鴿、長尾雞,這也同工業產品相似。育種者創造了人工選擇,達爾文才看到了人工選擇,才由此發現了自然選擇,才使貝格爾艦考察看到的物種變異的事實具有理論意義,於是創立了自然選擇的學說。顯然,人工育種考察的意義重於自然考察。所以,人工育種的技術是達爾文創立進化論的關鍵。此外,恩格斯關注特勞白的“人造細胞”。他說: “特勞白的‘細胞’的意義在於: 它們表明了,內滲和生長也是無機界中沒有任何碳素參與就可能發生的兩種現象。”他還指出,倘若人們某天用人工化合方法成功制造出蛋白體,“那麼它們一定會顯示生命現象,發生新陳代謝”。這有助於我們理解細胞學說的意義。由上述可知,技術對 19 世紀自然科學的三大發現有重要貢獻。近代技術在自然中和社會上引起的多方面改變,都為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創立,奠定了堅實的技術基礎。四、從自然唯物主義到技術唯物主義既然工業制造物是自然界不可能出現的人工自然物,這對唯物主義哲學必然產生重要的影響,我試圖運用恩格斯的技術哲學思想來討論這個問題。恩格斯指出: “思維對存在、精神對自然界的關系問題”是“全部哲學的最高問題”。這個哲學基本問題有兩個方面,第一方面是世界的本原問題。“什麼是本原的,是精神,還是自然界? ——這個問題是以尖銳的形式針對著教會提了出來: 世界是神創造的呢,還是從來就有的?”在這裏的自然界是“從來就有的”,與技術無關。但恩格斯又說: “人制造最廣義的生活資料,這些生活資料是自然界離開了人便不能生產出來的。”那這些生活資料就必需在自然界以外尋找來源。人工自然物來源於“人工”,即人所采用的技術,於是人工自然物有兩個本原: 第一本原是自然,因為人工自然物的原料來自天然自然。即使人工自然物的人工度已很高,也不能完全取消它所含有的天然自然成分,這是“從來就有的”。第二本原是技術,它同自然的結合物,是“從來沒有的”。第二本原是從第一本原派生出來的,但兩者不可相互取代。我們生活在天然自然與人工自然的雙重世界裏,這個世界有雙重本原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德宏,男,江蘇南京人,南京大學人文社會科學榮譽資深教授。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哲學、科學技術哲學、科學思想史。文章來源:《東華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9月第3期編輯 | 樸智英 《恩格斯誕辰200周年特輯|林德宏:技術的哲學意義——恩格斯技術哲學思想探索》完,請繼續朗讀精采文章。 喜歡 小編的世界 e4to.com,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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