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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13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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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泛川
在作家身份之前,張愛玲更是一個女人
張愛玲是一個很時髦愛美的女人,她就把自己的第一筆稿費買了一支口紅。如果在現在她活在現在,一定是一個每天發發自拍,寫寫字的文藝女青年。
與同時代的其他女作家拼命淡化自己女性身份,把文字變得剛硬不同,張愛玲完完全全把自己女人的一面展現出來。
她的文字感性細膩敏感又才華橫溢,無論時局如何動蕩,她筆下只有愛情。
才華橫溢,出名趁早
張愛玲是完完全全靠才華寫作的作家,她在很年輕的時候就發表了大量的很優秀的作品。今天要講的這本《傾城之戀》也是在她23歲左右發表的。
在這一年她同時創作出許多優秀的作品,所以她的真實創作年齡是很小的,也體現她的才華。
也正是因為她創作時年齡尚小,所以她的小說中很少出現對於家國,戰爭方面的思考,簡單來說就是很好懂,說難聽點就是格局小。
張愛玲自己也說:我甚至只是寫男女之間的小事情,我的作品裏沒有戰爭也沒有革命,我以為人在戀愛的時候是比在戰爭或革命的時候更素樸也更放肆的。
張愛玲
楊絳就曾評價張愛玲的文字格局太小,甚至還在給他人的信中這樣寫道:
我覺得你們都過高看待張愛玲了,我對她有偏見,我的外甥女和張同是聖瑪利女校學生,我的外甥女說張愛玲死要出風頭,故意奇裝異服,想吸引人,但她相貌很難看,一臉‘花生米(青春豆也),同學都看不起她。
楊絳都是一些格局很大的作品,這樣說張愛玲也無可厚非。
《傾城之戀》裏面收錄了張愛玲《傾城之戀》《心經》《第一爐香》《第二爐香》等在內的多篇短篇小說,張愛玲自己也說《傾城之戀》是她寫過最好的作品之一,所以今天我們詳細聊聊《傾城之戀》。
張愛玲的小說,無論結局是好是壞都給人以一種悲涼的感覺。張愛玲文筆冷靜,小說常用第三人稱即“他”來描寫,以一種全知的視角來敘述,小說中雖然沒有摻雜太多她的個人的情感,但是感情基調悲涼。
如開頭:
上海為了"節省天光",將所有的時鐘都撥快了一小時,然而白公館裏說:"我們用的是老鐘,"他們的十點鐘是人家的十一點。他們唱歌唱走了板,跟不上生命的胡琴。
胡琴咿咿啞啞拉著,在萬盞燈的夜晚,拉過來又拉過去,說不盡的蒼涼的故事──不問也罷!
說明白公館的人都是很古板的,而且這個開頭似乎預示著結尾的淒慘。
白流蘇很早就離了婚,娘家人覺得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心裏不悅,但是當時白流蘇離婚是分得了一些財產的,沖著這些家產,娘家人就留了她。
但是白流蘇的三叔四叔不是什麼好東西,拿著她的錢去搞投資,很快就賠光了,這個時候白流蘇一直呆在白家就成了白家的累贅。
恰巧,徐太太來到白公館告訴三爺三奶四奶奶一個消息:白流蘇的前夫死了,幾個人就商量著讓白流蘇回去奔喪,或許還有機會爭得一些家產。
其實張愛玲對人物內心的把控是十分到位的,在寫白流蘇無依無靠時:
你年輕麼?不要緊,過兩年就老了,在這裏,青春是不希罕的。他們有的是青春──孩子一個個的被生出來,新的明亮的眼睛,新的紅嫩的嘴,新的智慧。一年又一年的磨下來,眼睛鈍了,人鈍了,下一代又生出來了。這一代便被吸收到朱紅灑金的輝煌的背景裏去,一點一點的淡金便是從前的人的怯怯的眼睛。
這個時候白流蘇不回去,她的娘家人就和她撕破了臉皮。
提起錢來,這話可就長了!我早就跟我們老四說過──我說:老四你去勸勸三爺,你們做金子,做股票,不能用六姑奶奶的錢哪,沒的沾上了晦氣!她一嫁到了婆家,丈夫就變成了敗家子。回到娘家來,眼見得娘家就要敗光了──天生的掃帚星!
這時候反倒怪起了白流蘇晦氣,但是她也只能依附於娘家。
而徐太太喜歡給一些沒落的家族攀親,中間可能會拿一些好處之類的她就提議給白家做個媒,這對白家是個大好事,就准備把範柳原也就是男主角跟七妹撮合到一塊。
範柳原繼承了家裏的財產,是一個花花公子。
所以白家人,尤其是白家的四奶奶就把範柳原當成了一個寶,說範柳原如果看不上七妹的話,是不是會喜歡小女孩之類的,其實她的意思就是想自己女兒嫁給範柳原,自己也能從中撈點好處。
不湊巧的是,範柳原浪蕩慣了,帶著一行人到了歌舞廳,這卻為白流蘇做了嫁衣。白家那規規矩矩的家教哪裏肯教女孩子跳舞,而恰巧白流蘇先前跟以前的丈夫學過幾支舞,是一個很新潮的女人,就跟範柳原相談甚歡。
接下來,徐太太就把白流蘇騙到了香港。
白流蘇不是個傻女人,她清楚的知道,白家她已經呆不下去了,她就決定去賭一把,賭範柳原對自己的愛。
流蘇的父親是一個有名的賭徒,為了賭而傾家蕩產,第一個領著他們往破落戶的路上走。流蘇的手沒有沾過骨牌和骰子,然而她也是喜歡賭的,她決定用她的前途來下注。如果她輸了,她聲名掃地,沒有資格做五個孩子的後母。如果賭贏了,她可以得到家人虎視眈眈的目的物範柳原,出淨她胸中這一口氣。
這裏寫了一些範柳原跟白流蘇之間的情話。
流蘇笑道:"怎麼不說話呀?"
柳原笑道:"可以當著人說的話,我完全說完了。"
流蘇噗哧一笑道:"鬼鬼祟祟的有什麼背人的話?"
柳原道:"有些傻話,不但是要背著人說,還得背著自己。讓自己聽了也怪難為情的。比如說,我愛你,我一輩子都愛你。"
流蘇別過頭去,輕輕啐了一聲道:"偏有這些廢話!"
柳原道:"不說話又怪我不說話了,說話,又嫌嘮叨!"
流蘇笑道:"我問你,你為什麼不願意我上跳舞場去?"
柳原道:"一般的男人,喜歡把女人教壞了,又喜歡去感化壞女人,使她變為好女人。我可不像那麼沒事找事做。我認為好女人還是老實些的好。"
流蘇瞟了他一眼道:"你以為你跟別人不同麼?我看你也是一樣的自私。"
柳原笑道:"怎麼這麼自私?"
流蘇心裏想著:"你最高明的理想是一個冰清玉潔而又富於挑逗性的女人。
這個時候範柳原是希望白流蘇是因為愛他而跟他在一起,而不是為了生活才不得不和他在一起。
但是此時的白流蘇的眼裏,範柳原只是不想和她結婚,只是想純粹保持著這種情人的關系的,但是又不直白地告訴自己,防止到最後兩個人都下不來台。
兩個人就這樣陷入了僵持。
範柳原算計的是愛情,白流蘇算計的是結婚,是生活,反正不只是為了愛情。
接下來,為了吊範柳原的胃口,白流蘇欲擒故縱又回到了上海。
她以為自己能在這次攻防戰中增加和範柳原談判的一些籌碼,漸漸地,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談判的資本
,白家是沒有她的容身之所的,範柳原不理她,她毫無辦法。
她只能又灰溜溜逃回香港,去找範柳原。
這個時候的白流蘇已經放棄一切的幻想,放下所有的心機,重新思考她與範柳原之間的感情。
她這次來香港就是沖著當情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