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傳奇：孟嘗君被離間罷相，老馮諼設計複田文

戰國傳奇：孟嘗君被離間罷相，老馮諼設計複田文

話說秦昭襄王後悔失去孟嘗君，又見其作用可駭，想道：“此人用於齊國，終為秦害！”

於是，廣布謠言流於齊國，說：“孟嘗君名高天下，天下知有孟嘗君，不知有齊王，不日孟嘗君將代齊矣！”

又派人對楚頃襄王說：“以前六國伐秦，齊兵獨後，皆因楚王自為縱約長，孟嘗君不服，故不肯同時出兵，及秦懷王在秦，寡君欲放歸，孟嘗君派人勸寡君勿放歸楚懷王；以楚世子見質於齊國，想要秦殺楚懷王，他要用楚世子為齊國要楚地，因此世子幾乎不得歸，而懷王竟死於秦。寡君之得罪於楚，皆孟嘗君之故也。寡君以楚之故，欲得孟嘗君而殺之，卻逃歸不獲，今複為齊相專權，旦暮篡齊，秦、楚自此多事矣。寡君願悔以前之過，與楚結好，以女嫁為楚王之婦，共備孟嘗君之變。請大王裁決！”

楚頃襄王被其言迷惑，竟通和於秦，迎秦王之女為夫人，亦派人散布流言於齊。齊湣王疑之，遂收孟嘗君相印，貶黜歸於薛邑。賓客聽聞孟嘗君罷相，紛紛散去；惟馮諼在側，為孟嘗君禦車。還未至薛邑，薛邑百姓扶老攜幼相迎，爭獻酒食，問起居。孟嘗君對馮諼說：“此先生所謂為田文收德也！”

馮諼道：“臣意不止於此。倘若借臣以一乘之車，必令君再新重為齊國重用，而俸邑更廣。”

孟嘗君曰：“惟聽先生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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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數日，孟嘗君備車馬及金幣，對馮諼道：“聽憑先生所往。”

馮諼駕車西入鹹陽，求見秦昭襄王，說道：“士之遊說秦者，皆欲強秦而弱齊；而遊說齊者，皆欲強齊而弱秦。秦與齊勢不兩雄，其雄者，乃得天下。”

秦昭襄王曰：“先生有何策可使秦為雄，而不為雌嗎？”

馮諼道：“大王知道齊國廢孟嘗君否？”秦王曰：“寡人曾聞，而未信也。”

馮諼曰：“齊之所以重於天下者，以有孟嘗君之賢也，今齊王惑於讒毀，一旦收其相印，以功為罪，孟嘗君怨齊王必深。乘其懷怨之時，而秦收之以為用，則齊國之暗事，以將盡輸於秦。用以謀齊，齊可得也，豈止為雄而已？大王急遣使載重幣，暗往薛邑迎孟嘗君，時不可失！萬一齊王悔悟而複用之，則兩國之雌雄未可定矣。”

斯時，樗裏疾方卒，秦王急欲得賢相，聞馮諼之言大喜，乃飾良車十乘，黃金百鎰，命使者以丞相之儀仗隨從，去迎接孟嘗君。馮諼道：“臣請為大王先行報孟嘗君，使之束裝，毋耽擱來使。”

馮諼疾驅至齊，未暇見孟嘗君，先見齊王，說道：“齊、秦之互為雌雄，大王所知。得人者為雄，失人者為雌。今臣聞道路之言，秦王喜孟嘗君之廢，暗遣良車十乘，黃金百鎰，迎孟嘗君為相，倘孟嘗君西入相秦，原本為齊謀者，反而為秦謀，則雄在秦，而臨淄、即墨危矣！”

齊湣王色動問：“然則如何？”馮諼道：“秦使旦暮且至薛，大王乘其未至，先複孟嘗君相位，更其邑封，孟嘗君必喜而受之。秦使者雖強，豈能不告之於大王，而擅迎人之相國呢？”

齊湣王曰：“好。”

然而齊王口雖答應，意未深信。使人至境土，探其虛實，只見車騎紛紛而至，詢問之，果然秦使也。使者連夜奔告齊湣王。湣王即命馮諼，持節迎孟嘗君，複其相位，增封孟嘗君千戶。

秦使者至薛邑，聞孟嘗君已複相齊，乃轉轅而西。孟嘗君既複相位，前賓客去者複歸。孟嘗君對馮諼說：“田文好客，無敢失禮，一日罷相，客皆棄田文而去；今賴先生之力，得複相位，諸客有何面目複見田文？”

馮諼答道：“榮辱盛衰，物之常理。君不見大都之市乎？旦則側肩爭門而入，日暮為墟，因為所求不在。故富貴多士，貧賤寡交，事之常也。君又何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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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嘗君再拜曰：“敬恭聞命。”於是待客如初。

是時，魏昭王與韓厘王奉周王之命，“合縱”伐秦。秦命白起將兵迎之，大戰於伊闕，斬首二十四萬，虜韓將公孫喜，取武遂地二百裏；遂伐魏，取河東地四百裏。秦昭襄王大喜；以七國皆稱王，不足為異，欲別立帝號，以示貴重，又擔心於獨尊，於是派人言於齊湣王曰：“今天下相王，莫知所歸。寡人意欲稱西帝，以左西主；尊齊為東帝，以主東方；平分於下，大王以為何如？”

齊湣王意未決，詢問於孟嘗君。孟嘗君道：“秦以強橫見惡於諸侯，大王勿效之。”

過了個一月，秦複遣使至齊，約共伐趙。適蘇代自燕複至，齊湣王先以並帝之事，請教於蘇代。蘇代回答：“秦不致帝於他國，而獨致於齊，所以尊齊也。卻之則拂秦之意，直受之，則取惡於諸侯。願大王受之而勿稱。假使秦稱之，而西方之諸侯奉之；大王再稱帝，以大王為東主，亦未晚也；假使秦稱之，而諸侯惡之，大王可以為秦之罪。”

齊湣王曰：“謹受教。”又問：“秦約伐趙，其事何如？”

蘇代道：“兵出無名，事故不成。趙無罪而伐之，得地則為秦之利，齊無與焉。今宋方無道，天下號為桀宋。大王與其伐趙，不如伐宋，得其地可守，得其民可臣，而又有誅暴之名，此湯武之舉也。”

齊湣王大悅，乃受帝號而不稱。厚待秦使，而辭其伐趙之請。秦昭襄王稱帝才二月，聞齊仍稱王，亦去帝號，不敢稱帝。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