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榮耀，誰的毒藥？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與研究中心起訴王者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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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時報記者 李超然 趙苑旨

6月2日，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與研究中心主任佟麗華在座談會上告訴記者：“目的不是不讓孩子玩遊戲，而是希望互聯網企業能夠建設服務於未成年人健康成長的優質內容，當前問題症結在於，良好的競爭模式沒有發展起來。”

就在一天前，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與研究中心就騰訊運營的“王者榮耀”手機網絡遊戲侵害未成年人權益一案，向法院提起未成年人保護民事公益訴訟。這是全國首例由社會組織提起的未成年人保護民事公益訴訟。

6月1日上午，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與研究中心律師向北京一中院提起訴訟。

王者榮耀存在篡改歷史人物等問題

該中心陳強律師向記者介紹，他們認為，“王者榮耀”遊戲存在以下嚴重侵害未成年人合法權益的行為：

一是騰訊不斷下調適齡標准。

2016年，騰訊對“王者榮耀”遊戲的適齡提示為成年人，即“本遊戲適合18歲（含）以上玩家娛樂”，2017年下調至“16+”，到了2021年再次下調至“12+”。但是，目前遊戲在角色形象、抽獎規則、語音交流、聊天頻道等方面均存在大量不符合“12+”適齡等級的內容及設定。

二是遊戲人物形象設計過於暴露，網站及社區存在大量色情、低俗等不適宜未成年人閱讀的內容。

“王者榮耀”存在大量違反《出版管理條例》、《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等法規規定的內容，如：遊戲中的女性遊戲角色多是衣著過度暴露胸部、臀部的形象；遊戲官方網站中充斥著大量色情、暴力、低俗內容及評論；遊戲微社區也長期存在著大量宣揚色情、歪曲歷史人物等不良內容，易對尚未形成正確價值觀的未成年人造成錯誤導向。

三是遊戲人物篡改歷史人物形象，踐踏民族傳統文化。

《移動遊戲內容規範（2016年版）》規定，移動遊戲不得含有“踐踏民族優秀文化遺產和惡意篡改重大歷史、文化事件及代表人物形象”等危害社會公德或者民族優秀文化傳統的內容。但“王者榮耀”存在大量惡意篡改真實歷史人物、踐踏優秀傳統文化以及向未成年人傳遞錯誤歷史觀的內容，“例如，三國時蜀漢開國皇帝劉備，在這個遊戲裏，被設定成一個身靠色情女郎的紐約黑幫教父。”陳強表示。

四是遊戲商場充值限額及抽獎模式違反了國家規定。

在《國家新聞出版署關於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網絡遊戲的通知》裏明確規定，網絡遊戲企業應當依法在其提供的遊戲服務中限制未成年人的月消費額度，但騰訊並未嚴格按照該通知對未成年人的充值消費進行限制。如“王者榮耀”在抽獎的設定上，具有誘導未成年人沉迷的故意，侵害了不特定未成年人及其監護人、近親屬的財產權。

五是潛在的誘導性沉迷設定弱化了未成年人的自控力，增加了沉迷風險。

新版《未成年人保護法》中明確規定，網絡產品和服務提供者不得向未成年人提供誘導沉迷的產品或服務。而“王者榮耀”在廣告推送、登入設定等方面會默認開啟獲取QQ或微信好友選項的設定，增加了未成年用戶的社交壓力。此外，其防沉迷系統存在大量漏洞，“成長守護平台”未得到有效推廣。

“我們認為，‘王者榮耀’給未成年人帶來了多方面侵害，大量未成年人尤其是農村留守兒童沉迷遊戲，荒廢學業；侵害了不特定未成年人及其監護人、近親屬的財產權；導致部分未成年人與其監護人間的家庭關系嚴重惡化；對未成年人尤其是農村留守兒童的價值觀形成錯誤導向；踐踏了民族優秀文化遺產，對未成年人尤其是農村留守兒童的歷史認知造成嚴重不良影響；等等。”佟麗華表示。

起訴初衷：不是禁止兒童玩遊戲，而是建設兒童友好型互聯網平台

“過去七八年裏，網絡遊戲、網絡視頻、網絡直播在中國發展非常迅速，孩子接受信息知識更加便捷，但是，也給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長帶來嚴重影響。”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與研究中心主任佟麗華提到，《2019年全國未成年人互聯網使用情況研究報告》顯示，2019年我國未成年網民規模為1.75億，未成年人互聯網普及率達到93.1%，61%的未成年人經常在網上玩遊戲。如果按照第七次人口普查公布的未成年人數據，我國未成年網民的人數還要更多。

“起訴騰訊，不是禁止孩子玩遊戲，而是希望創造一個對兒童友好的互聯網平台。我們從不反對未成年人適當玩網絡遊戲，反對的是致癮性網絡遊戲，反對的是充滿暴力、色情、扭曲歷史人物形象的網絡內容。”佟麗華表示，新修訂的《未成年人保護法》第六十五條規定“國家鼓勵和支持有利於未成年人健康成長的網絡內容的創作與傳播，鼓勵和支持專門以未成年人為服務對象、適合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特點的網絡技術、產品、服務的研發、生產和使用”以及第七十四條第二款規定“網絡遊戲、網絡直播、網絡音視頻、網絡社交等網絡服務提供者應當針對未成年人使用其服務設置相應的時間管理、權限管理、消費管理等功能”，這說明，一方面互聯網公司要為未成年人提供優質內容，另一方面，針對青少年，要有特殊要求，設立青少年模式。

因此，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與研究中心總共提出了6項訴訟請求，前四項是希望騰訊就王者榮耀的相關內容進行整改；二是請求騰訊成立專項基金，去幫助那些因玩“王者榮耀”致癮的青少年戒除網癮，幫助、支持他們健康成長；三是希望騰訊公司成立專項基金，拿出錢來，去支持未成年人尤其是農村留守兒童，從虛擬世界走出來。

“特別是對於農村留守兒童，家長更是無力的，這裏有社會結構性的問題，互聯網公司更應該擔起社會責任。”佟麗華總結道，希望就這個案件，告訴騰訊以及其他互聯網平台、要正視當前以手機遊戲為代表的快速發展的互聯網行業給未成年人成長帶來的威脅和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