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真正的自由意志嗎？一個腦科學實驗發現，自由可能是一個幻覺

劉小播

人有沒有真正的自由意志？你可能說，當然有，比如我剛才說這句話，就是我自由意志的體現，這裏自由意識是我們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做出決定和行為的能力。但是最近的科學研究發現，人有自由意志這個事情，這可能是一個幻覺，但這個“幻覺”是非常有必要的。在清華大學認知心理學家，劉嘉老師在一次課程裏面，舉了一個例子。

說的是，之前心理學家做了一個男神經科學實驗，他們記錄了受試者想運動手指到手指運動這個過程的兩個關鍵的時間。一個是時間是，大腦想動一下手指的時間，也就是我們的自由意志發生的時間，一個是大腦的一個准備電位出現的時間，這裏的准備電位，是一種腦電成分。你可以大家理解為，一個時間是我們意識到自己舉手的時間，一個是實際上舉手這個動作發生的時間，實驗結果發現，我們真正舉手動作發生的時間，要比我們意識到自己舉手的時間早了331毫秒。

也就是說，我們感覺自己是有意識讓自己動一下手指，然後大腦才命令身體去執行這個動作，但實際上是大腦先產生了一個電活動，它決定了我要動一下手指；然後又過了331毫秒，我的自由意志才意識到，我想動一下手指。所以，我們所謂的自由意志並沒有決定我們的行動，自由意志只是一個旁觀者。這個感覺就像《象和騎象人》這本書裏面說的，我們感覺自由意志控制了我們的行為，而實際上，是我們的大腦在做出了這樣的行為之後，順便通知我們的自由意志，讓我們感覺自己的行為是受自由意志控制的。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這三者之間的關系：大腦，行為，自由意志。我們認為是，自由意志，控制大腦，大腦控制行為。但是實際上是，大腦已經做出了行為，然後通知我們的自由意志，這裏有兩個關鍵點：

第一個是：自由意志和行為之間並沒有直接的因果關系，甚至都沒有先後關系。

第二個是：自由意志是一個旁觀者，而且這個旁觀者的主要任務，是解釋和合理化我們的行為，讓我們誤以為行為是自由意志產生的。

如果沒有自由意志會有什麼後果呢？為什麼人類會有這種幻覺呢？其實還真的有人用實驗來證明過，自由意志的重要性，2008年，在美國明尼蘇達大學的研究者就設計了一個實驗，有兩組受試者。

實驗人員讓第一組人閱讀一些文字材料，內容是自由意志並不存在，就像你現在看我的內容一樣；

而第二組人，閱讀其他一些無關緊要的文字材料。而閱讀之後，兩組人接受了同樣的考試和測驗。結果發現，第一組人，也就是哪些可能接受了自由意志不存在的人，更容易在考試中作弊，偷看答案，或者偷偷多拿不屬於自己的獎勵。

為什麼會這樣呢？其實很好解釋，如果你相信自由意志不存在，也就是，實際上所有事情都不受你控制，任何事情都是被大腦或者其他因素決定了的，那麼你心裏的秩序感會降低，或者說道德的約束感會降低，因為你會傾向於認為，作弊和做其他一些不道德的事情，跟自己沒有什麼太大的關系。就像一個失去自由意志的瘋子，如果打了人，我們不會再道德上譴責這個人一樣。

自由意志其實是維持我們社會秩序非常重要的一個因素，或者說讓我們自己感覺有自由意志，會產生一種內在的約束力，就好像你在內心會告訴你自己，這件事是我做的，我要為此負責。或者更簡單的說，自由意味著責任。這正是存在主義哲學家薩特的觀點，薩特說：我們最大的不自由，其實是我們永遠都無法擺脫自由。我們先天擁有自由意識，但是我們必須要為自己的自由意識而負責。自由的代價是責任，自由不是為所欲為，而恰恰相反，自由其實意味著，我們無能為所欲為。我們有主動選擇的自由，而且我們必須為我們的選擇負責。

另外，在道德哲學裏面，自由意識也非常重要，人需要承擔兩種責任：道德責任和因果責任。道德責任的前提就是我們必須擁有自由意志，你擁有自由意志，就會承擔道德責任，我舉一個例子，在很多年前，有一個社會新聞，說一個小孩在馬路邊摔倒，很多路過的車輛和路人都沒有伸出援手。如果這個小孩後來發生了意外，這些路人並不會承擔責任，更准確地說，他們不會承擔因果責任，但是他們必須承擔道德責任，會受到道德的譴責，為什麼呢？

因為你從小孩旁邊路過，你完全有能力去救這個小孩，你擁有這種自由選擇的能力，但是你沒有這樣做，那麼你其實有道德責任，雖然法律上的因果責任你不需要承擔，但你需要承擔道德責任，而這正是自由意志所帶來的。因為你擁有自由意志，所以，你需要為你的行為負責。所以，其實可以看出，自由意志對人類社會的秩序構建是非常重要的，同時，其實自由意志對人類社會發展也是至關重要的。

試想一下，如果你覺得你沒有自由意志了，一切都是被決定，被安排了的，那你還會選擇努力嗎？這可能正是很多人選擇消極生活方式的一個理由。所以，自由意志就算是一個幻覺，也是一個非常重要和美好的幻覺，或者說，它是我們能創造和改變未來的一種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