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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24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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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會背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的讀者諸君,當然知道這是贊美誰:“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周瑜是武將,羽扇綸巾是儒將的道具——宋朝以前的儒生基本都會武功,儒家之祖孔子,更是孔武有力。一個身高兩米、擅長駕車射箭的大漢在那裏跟你“講道理”,還真是不服也得服,這就叫“以德服人”。
周瑜“長壯有姿貌”,諸葛亮“身長八尺,容貌甚偉”,二人都不是文弱書生,讓他們上馬持槊陣前單挑,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咱們今天的話題,不是讓他們以蠻力相搏,而是來聊一聊周瑜為什麼一心要殺諸葛亮:周瑜動殺機,是因為羨慕嫉妒恨,還是覺得自己被諸葛亮耍了而惱羞成怒?這兩個白衣飄飄的壯美男子,為什麼會鬥成一對烏眼雞?
“曲有誤,周郎顧”。多才多藝的周瑜在《三國演義》裏對諸葛亮羨慕嫉妒恨,好像很沒來由,程普也會替周瑜辯解:“普頗以年長,數陵侮瑜。瑜折節容下,終不與校。普後自敬服而親重之,乃告人曰:‘與周公瑾交,若飲醇醪,不覺自醉。’時人以其謙讓服人如此。”
連曹操都想收服“年少有美才”的周瑜為己用,孫權更是對周瑜言聽計從,試想這樣一位家庭事業雙豐收的東吳首將,怎麼會嫉妒劉備手下一個沒有軍職的聯絡官?
諸葛亮與龐統一起受封軍師中郎將,是赤壁之戰之後的事情,在赤壁之戰籌備階段,孔明先生只是劉備手下一個沒有名分的客卿謀士,用李雲龍的話來說,跟周瑜的級別並不對等,周瑜真正想軟禁或除掉的是劉備,想收為己用的是萬人敵、熊虎之將關羽張飛,連趙雲可能都不放在周瑜眼裏。
《三國演義》的全名叫《三國志演義》,全部歷史人物和重大事件,都來自《三國志》,即使是虛構的事件,也大多有歷史原型,比如諸葛亮的草船借箭和空城計,都是羅貫中將孫權和趙雲的事跡移花接木。
三國史料中並沒有周瑜要殺孔明的記載,但是元曲之中已經有了類似橋段,比《三國演義》出現更早的《三國志平話》中,諸葛亮的形象有些怪異,所以周瑜有些瞧他不起:“卻說諸葛身長九尺二寸,年始三旬,髯如烏鴉,指甲三寸,美若良夫……周瑜笑曰:‘我聞諸葛出身低微,元是莊農,不慣。’”
諸葛亮留三寸指甲,上廁所都困難,更別說握筆持劍了,難怪周瑜瞧著不順眼。
《三國志平話》不知是按哪朝哪代審美觀念來描述人物,馬超在那本書中“面如活蟹”,也不知是何寓意,所以咱們且把它放在一邊不提,還是來看看《三國演義》裏周瑜為什麼恨諸葛亮恨得牙根癢癢。
細看之下,我們就會發現,以周瑜的聰明才智,肯定知道諸葛亮把自己耍了,而且耍了不止一次,別說是一代名將周瑜,就是換做曹操劉備,也絕對咽不下那口氣。
諸葛亮智激周瑜是拿周瑜的愛妻小喬說事兒,這事兒做得很不地道,而且還有憑空捏造、班門弄斧之嫌。
首先一點,那就是赤壁之戰之前,銅雀台還沒有造好,這在《三國演義》裏寫得很明白:“操自赤壁敗後,常思報仇;只疑孫、劉並力,因此不敢輕進,時建安十五年春,造銅雀台成,操乃大會文武於鄴郡,設宴慶賀。”
還沒有造好,或者還沒想起修建,曹植自然也寫不出《登台賦》,兩年後寫出來,以周瑜的文才武功,自然也會知道曹植的原文是“立雙台於左右兮,有玉龍與金鳳。連二橋於東西兮,若長空之蝃蝀。”
住在河北邯鄲銅雀台附近的讀者可以去現場看一下,那上面的介紹,肯定會寫著此台建成於建安十五年。
不管諸葛亮智激周瑜的時候有沒有建成銅雀台,曹植有沒有寫成《登台賦》,諸葛亮那番話對周瑜都是羞辱——諸葛亮未出茅廬便知三分天下,豈能不知大喬小喬分別是孫策與周瑜的夫人?
僅憑諸葛亮杜撰《銅雀台賦》,周瑜殺他就不為過,接下來發生的兩件事,就更是明目張膽拿周瑜當小孩子耍,那就是草船借箭與借東風。
草船借箭的時候,諸葛亮對魯肅說了一番話:“為將而不通天文,不識地利,不知奇門,不曉陰陽,不看陣圖,不明兵勢,是庸才也。亮於三日前已算定今日有大霧,因此敢任三日之限。”
諸葛亮這番話很傷人,他不但視周瑜為庸才,而且也把魯肅罵進去了:就是簡單的天氣預報,你不會,周瑜也不會,我會!
諸葛亮直言不諱說自己會天氣預報,這倒不是吹牛,因為在三國名將中,會天氣預報的不止諸葛亮一人,關羽水淹七軍,也是看了天氣預報並掌握了當地氣候及地理、水文特點:“於禁七軍不屯於廣易之地,而聚於罾口川險隘之處;方今秋雨連綿,襄江之水必然泛漲。”
即使是在古代,一個有經驗的老農也會看雲識天氣,讀者諸君上中學的時候,肯定也學過一篇類似的課文,筆者還記得其中幾句順口溜:東虹轟隆西虹雨;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天上鉤子雲,地上雨淋淋……
周瑜即使沒有諸葛亮的天氣預報知識那麼豐富,但是他統領東吳水軍多年,應該對長江的氣候變化了然於胸,起碼要比旱鴨子曹操強——曹操也知道冬天也會刮幾次東南風:“冬至一陽生,來複之時,安得無東南風?”
冬至的別名就叫“一陽生”,諸葛亮知道,曹操也知道,如果只有周瑜不知道,那就太搞笑了。
周瑜當時可能是有點著急,一時間沒有想過那麼多,等到東南風起,他怎麼也該明白了:諸葛村夫,又一次用天氣預報,把我當小孩子耍了!丁奉徐盛,趕緊去追上去,二話不說先把他砍了!
周瑜叮囑丁奉徐盛“休問長短”,就是怕這倆家夥也被諸葛亮忽悠瘸了:我這麼聰明,還三次被他戲耍,你們要是給他說話的機會,肯定就下不去刀子了!
讀者諸君可以試想一下:作為孫劉聯軍的主帥,周瑜三次被劉備的聯絡官諸葛亮戲耍,這口氣怎麼咽得下?
當然,說諸葛亮在江東周瑜的地盤上,三次把周瑜當小孩子耍,這只是《三國演義》裏的描述,正史中的周瑜是怎樣的一個人,讀者諸君肯定比筆者更了解,所以最後還是要請教大家:諸葛亮真要是拿《銅雀台賦》、“草船借箭”、“借東風”三件事來戲耍周瑜,周瑜會上當嗎?以正史為依據考核諸葛亮與周瑜,誰的綜合素質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