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武帝劉裕的黑白人生孫恩扯旗造反，王凝之殞命會稽劉裕嶄露頭角

作者:平沙趣說歷史

公元399年，晉隆安三年，這一年劉裕36歲，他即將迎來自己人生的重大轉折。

司馬皇族為了遏制軍閥桓玄，就搞了個免奴為客者必須參軍的法案。要求這些壯丁都來當兵，好對抗日益強大的桓玄。

這命令看著不錯，朝廷要統一政令，這是好事。

但你要看在什麼時候，哪些地方可以發布。

東晉朝廷目前能控制的地方就一處，那就是三吳之地，這個地區筆者講過，那是財賦重地，世家門閥的勢力關系盤根錯節，朝廷處置稍有不慎就有顛覆之禍。

東晉

偏偏會稽王司馬道子的兒子，司馬元顯發布了這麼一條政令。

一下子，三吳之地的群眾都不滿意了，老百姓不滿意是因為，好不容易不當奴隸了，自己創業當主人，你現在一直詔書就讓我們給朝廷當大頭兵賣命，從有家有業又變成無產者。這誰能高興得起來？

世家門閥也不高興，為啥？因為司馬元顯這政令裏還有客這個群體，所謂客，咱們俗稱佃戶。現在就明白了，門閥家土地很多，你把佃戶都征走了，那咱們的地誰來種？

難道讓羽扇綸巾，談天說地的老爺們去種地？

所以，這事一出，三吳之地就亂了套了！

此時，正在海島上燒符紙祭天求棒子面的孫恩天師一聽到這消息，頓時大喜。

這真是瞌睡遇枕頭，正想孩子呢，他媽就來了……

好！好！好！

孫天師激動地仰天長嘯，壯懷激烈。自己總算可以替老叔報仇雪恨，順便改天換命成就一番偉業！

終於，在准備充分以後，晉隆安三年十一月，孫天師率領心腹教眾數百人，悄悄地登陸吳會之地。

孫恩

黑燈瞎火中，只聽得蘆葦蕩裏傳來“大天師興，孫恩教主王”這類暗號。

然後就是教眾聚集，有兵器的拿兵器，有甲胄的穿甲胄，沒這些玩意的，也得那個竹竿棍棒之類的。眾教徒口念孫天師的護身咒，脖子裏掛護身符，那是是一擁而上，直奔上虞縣城而去！

上虞縣令哪裏見過這陣勢？

好家夥！數百人，紮著各色頭巾，手拿各種奇葩兵器，嘴裏還大喊著“刀砍不入，鐵打不疼，槍打一個白印印……”

雪白的旗幟上還有四個黝黑的大字“扶孫滅晉”……

等到上虞縣令反應過來，自己的腦袋也被掛到了旗杆上示眾了。

就這麼著，孫天師的大軍首戰告捷，占領上虞縣。孫恩身穿道袍站在城樓順便開了個水陸法會，一時間老百姓們都被孫天師的法力折服，紛紛參加了孫恩的隊伍。

僅僅在上虞這麼一出，孫恩的隊伍就膨脹到數千人。

接下來孫天師的目標就是會稽郡，會稽當時的負責人是書聖王羲之的兒子王凝之。

孫恩裹挾著人馬浩浩蕩蕩直奔山陰城！

孫恩來勢洶洶，眼看山陰不保，那麼身為主官的王凝之這會兒在乾嘛呢？

王大官人這會兒可是一點也不著急，反而胸有成竹。

底下人一看：哎呦！我的大老爺，妖賊馬上就殺到了，您還不趕緊的調兵遣將，關閉城門和其決一死戰啊？

王凝之還是巍然不動，為啥呢？

因為他也是教中人氏，不過不是五鬥米道，而是天師道，正所謂天下萬水俱同源，紅花綠葉是一家。孫天師那一套符水法，咱們王大人也略略掌握了些。（晉書說王凝之也是五鬥米道的虔誠信徒）

所以對於孫恩來犯，王凝之絲毫不懼！反而信誓旦旦地對著手下說了這麼一番話：本大人已經在家裏請了祖師爺了，祖師爺派了神兵鬼將幫我們駐守山陰城，大家放心，孫恩小兒不足為懼！

沒想到一代書聖居然生了這麼個神棍兒子。

等孫恩一眾人馬都快進山陰城了，大家也沒見著王大人所謂的神兵鬼將，這個時候王大人才慌了，急忙忙派人守城。

這個時候，孫天師充分發揮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風格！帶領教眾殺進了山陰城，王凝之無奈之下坐車跑路，被孫恩追上，一刀結果了性命！連帶著兒子們也跟著遭了殃，全被孫恩給殺了。

這回，王大人可以安心為祖師爺匯報工作了。

這裏要順嘴提一下王凝之的夫人，是中國古代有名的才女謝道韞，咱們初中時學過一篇課文詠雪的：謝太傅寒雪日內集，與兒女講論文義，俄而雪驟，公欣然曰：白雪紛紛何所似……最後以謝道韞的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而千古留名。

謝道韞

這位謝夫人，可不像王凝之那樣窩囊，面對孫恩的亂軍，當他得知丈夫和兒子們都被孫恩殺害以後，她臨危不懼，親自操刀帶領著院子裏的奴婢們殺了出去，自己也是功夫了得，親手斬殺數名亂軍！

無奈寡不敵眾，被孫天師給活捉了，都是這個窩囊丈夫害的！

當時，謝道韞的外孫劉濤也被孫恩給抓住了，眼看就要被孫天師給祭天了，謝道韞怒懟孫恩道：“你殺我們王家人也就算了，這劉家又沒惹你，你要一定殺我外孫，那就先把我殺了吧！”

孫天師雖然雙手沾血，但是遇到不怕死的謝道韞也被其氣度折服，就放過了她們。畢竟他們五鬥米道和天師道的教派之爭，能不禍及家人就好。

就這麼著，孫恩占據了會稽首府山陰，這一錘子下去，天下震動，准確地說是東晉王朝發生了震動，尤其三吳之地，太守、州郡長官紛紛棄城而逃！

孫恩還在會稽呢，吳郡的一幫官老爺們就已經扯呼了。

官員們一跑路，老孫泰天師當初打下的底子就發揮了作用，五鬥米道的幾個分舵舵主紛紛起事，整整八個郡都有起義軍。

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紛紛殺其長吏以應陳…不，應該是孫恩天師。”

孫天師大喜，趕緊一邊派人聯絡各個舵主，一邊整軍備馬，准備出擊吳郡，從路上直逼建康。

僅僅半個月過去孫天師就聚集了大軍數十萬！

一時間三吳之地的世家門閥們人人自危，孫天師的手下乘機乾了好些缺德事，殺了不少官兒，其中就有原宰相謝安的兩個侄子謝邈和謝沖，就連原來奉老孫教主孫泰為大哥的中書郎孔道也遭了殃，被孫天師的某個舵主給祭了天！

孫天師此刻志得意滿，就給自己封了大官，征東將軍。怎麼樣，牛掰吧？既然教主都是大將軍了，手下也該水漲船高，但是，孫天師一看自己這些個烏七八糟的手下，又有點不樂意了。

一點士人風骨都沒有！（孫教主怎麼說也是名門之後啊！排場還是應該有的。）

眼看光自己一個人當官沒意思，孫恩就打起了士大夫們的主意，讓這些地主老爺們出來做孫天師的官，順便給自己的手下也起了個威風八面的名字：“長生人”。

哪個老百姓要是不跟著他混，那就殺他全家，從老到小一個也不放過！

殺的人那真是海了去了。

這期間孫天師還乾了好些個缺德冒煙的事，搶財物，燒倉庫，埋水井。還把這些被他殺死的官員屍體給剁成肉醬，分給官員們的家屬食用，哪個不肯吃，那就順手把這個也給剁了分屍！

這半個多月孫天師和他的手下就淨乾這種生孩子沒屁眼的事。

好不容易湊足人馬要北上，結果有些家屬孩子還小沒法一起行動，就要求留下來支援大後方。

沒想到這幫“天師團”的缺德貨，硬是把人家的孩子給扔到水裏淹死了！還美其名曰：“送你們早點上天享福，俺們隨後就來！”

當然，出兵之前的檄文還是要寫一篇的，孫天師就向晉安帝上表，在文中說自己和老叔是被冤枉的，大罵司馬道子和司馬元顯父子倆，順便向皇帝表示，俺是忠臣，奉了您的命令來誅奸臣清君側的！

孫恩這麼大張旗鼓的整事，東晉朝廷早就怒了。

三吳之地來朝廷賦稅重地，被孫恩這麼一搞，大家損失都很大。

司馬道子被安帝加黃鉞，司馬元顯中領軍，錄尚書事，負責征討孫恩。

司馬道子呢，天天喝酒的主，這事就被他兒子司馬元顯布置給了北府軍的三代目劉牢之和三代目若頭謝琰。

北府軍

軍情緊急，謝琰離得近，先行出擊在吳郡擊破了孫天師的分舵舵主，散兵遊勇。

劉裕的機會此時終於來了。

因為劉牢之在大軍出發前向孫無終張口要了位新參謀長，這人就是劉裕劉寄奴！

36歲的劉裕終於熬到了軍參謀長的職位，屬於他的時代即將來臨！

一顆熾熱驕陽已經緩緩升起，未來將屬於他。

劉牢之就這樣帶著劉裕出發了，大軍直撲吳郡，順帶的，剿滅了孫恩的分舵。和謝琰兩面夾擊，最終目標是收複會稽，剿滅孫恩！

我們的孫天師在北討之前，看著眼前的大好形勢還志得意滿地對手下說：“大家放心，按照這個勢頭，朝廷沒啥可怕的了，咱們到時候到建康皇宮裏擺宴席！”

一聽說劉牢之這麼快就到了臨江，（今江蘇如皋市南部）孫天師強作鎮定道“大家別怕啊，雖然劉牢之來了，但是憑咱們這麼多人馬，割據浙江當個勾踐還是可以的嘛！”

劉牢之是聽不到孫天師這番言論的，此時的他正忙著帶兵一邊趕路，一邊寫報捷的表章呢。

此時的劉裕跟著劉牢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准備大乾一場，誰能知道乾參謀長這活沒法上戰場啊！

劉裕

孫恩党徒又不經揍，眼看著吳郡都快收複了，主意是出了不少，但劉裕愣是沒個表現的機會。

機會很快來了，劉牢之雖然忙著寫報捷文書，不過，對於他的這位新參謀長還是很關注的。

畢竟離孫恩主力越近，就越不能掉以輕心，多年的軍事生涯告訴他，離賊軍主力不遠了，而此時的北府軍明顯有些輕敵。

所以他派出了早就躍躍欲試的劉裕當先鋒前去探路。

劉裕接到命令，二話不說，就帶著數十人出發了。

劉牢之的謹慎是對的，在劉裕出發的這個時間段，孫天師的部下們也湊到了一起，之前由於太分散被劉牢之和謝琰揍的不輕，賊軍也不傻，知道集中兵力，在草叢裏埋伏一波。

這幫“長生人”足有數千人，正在往地方上趕路呢，劉裕就來了，結果兩撥人就這麼碰上了！

一陣大眼瞪小眼過後，劉裕首先反應了過來。

這種時候往往就是考驗為將者膽魄的時候，如果將領怯戰那麼這數十人還不夠賊軍塞牙縫的。

這就好比劉寄奴在京口混社會當大哥的時候，兩撥人碴架，比的不是誰人多，而是看看誰的人好使，有膽氣。

如果都是些慫包蛋，人再多也沒用，該讓的地盤你就得讓！

說時遲那時快，反應過來的劉裕長刀一揮，一顆人頭就飛上了天！鮮血“噗”！的就噴了開來了濺了劉裕一臉。

殺……

眾家弟兄這時也反應了過來，紛紛抄起家夥朝著對面這幫長生人捅了過去！

一時間鮮血亂噴，人頭飛濺！

這幫長生人哪裏見過這個陣勢，平常也就是聚眾鬥毆之類的，要說手起刀落這事那也是劊子手乾的活。

誰也沒想到劉裕這麼猛！

嚇得他們立時亂了陣腳，開始潰退了。

前面的潰退了，可是後面的不知道啊，都是一幫烏合之眾，只顧著往前走，兩頭這麼一碰長生人這邊就更亂了。

劉裕倒是希望他們更亂點，為啥？

因為自己手裏人實在太少了，只要對面反應過來，就是自己和眾弟兄的死期。

事實也是對面的抵抗不多，但總是有的，這些人隨便一湊那也有好幾百呢。

這家夥，跑的人跑路，扛的人硬扛。你來我往，劉裕身邊的弟兄們被這麼消耗的越來越少，眼看著就還有十幾個人了！

可是劉裕此時殺的興起，雙眼通紅，什麼也顧不得了，本來他就有一身好本領，加上穿的鎧甲又厚，壓根就不怕對面這幫賊軍！

一個字“殺”！

長刀一起，又一顆人頭落地，長刀一落，又一位被到當場劈成兩半了……劉裕就這麼猛沖直殺，硬生生把對面嚇破了膽！

僅有的幾百位負隅頑抗的教民也開始跑路了。

劉裕也顧不上擦拭渾身的鮮血，而是帶著弟兄幾個接著追擊！

話說劉裕去探路這個時間段，劉牢之的兒子劉敬宣有些不放心劉裕，怎麼說大家都是鐵哥們，在一個鍋裏攪馬勺的，就寄奴就這麼帶著數十號兄弟出去探個路怎麼還沒回來？

怕不是被賊軍給滅了？聽說寄奴可是有大氣運的人啊？應該不至於。

左思右想劉敬宣放心不下，和老爹劉牢之要了一票人馬出去接應劉裕。

於是接下來劉敬宣和手下弟兄們就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劉敬宣趕來的時候，正是劉裕浴血沖殺的高光時刻，劉裕帶著僅存的十來號兄弟揮舞著長刀追著數千人跑，這架勢直接看呆了眾人！

好家夥！我直接好家夥！這是人乾事？

活脫脫一個戰神下凡哪！

壯哉！寄奴！

劉敬宣吸了口鼻涕，也不含糊，趕緊帶領弟兄們沖了上去！掩殺數裏地，把這幫“長生人”砍的砍，捉的捉，都給料理了。

劉牢之大軍趁勢而進，收複山陰。

孫天師聽聞前方敗績，不由得感慨一句：“劉牢之來勢洶洶，本天師就是跑路了也不用害臊啊！”

孫恩之亂一階段

隨即他帶領著掠奪的人口二十餘萬逃回了他的修仙大本營海島，一路上為了防止劉牢之的北府軍追擊他，硬是把掠奪來的金銀財寶邊走邊撒！這樣就可以延緩追擊，自己好安穩逃命。

北府軍果然不負孫天師所望，各個奔著金銀財寶去了，由於三吳之地的財富積累確實豐厚所以遲滯了行動，讓孫恩安然離去。

自此孫恩之亂的第一階段以孫恩入海而結束，劉裕憑借英勇的表現在北府軍內部大放光芒！贏得了劉牢之父子的信賴，成為了北府軍的未來之星。

而北府軍若頭謝琰則被朝廷安排鎮守會稽，防止孫恩去而複返，並伺機剿滅孫恩。

劉裕在接下來的孫恩之亂二階段會有什麼表現？衛將軍謝琰又是如何被殺的？孫天師是如何被劉裕殺到精神錯亂投海而死的？

諸位且聽下回分解。

#頭號周刊#

參考史料《資治通鑒》《宋書》《南史》

品歷史人物，讀歷史故事，讓我們一起領略歷史的風情！

我是青史鑄劍，關注我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