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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2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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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之所以能成為文明不息、浴火涅槃的世界大國,這得感謝早期儒家。
是他們傳承了周王室的文書檔案、三代典章制度,從而形成了華夏最早的歷史學、哲學、語言學、文學經典,使中國文化根深枝散、繁榮滋長。因此,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聖賢,不僅是繼往開來的文化巨人,也是百家爭鳴的奠基人,更是多災多難的古老中華大地不斷走向民族融合、走向國家統一的文化符號。
二十四史,從《史記》至《明史》,也是儒家的力作。否定儒家,我們又何以知史呢?無孔門六藝,就算墨、道、法、兵等諸家,也無從得知三代以往!墨家讀儒家經典以知古,法家出儒家之門,並無疑義。老子道德三千言,是不言史的;而莊子精通儒經,則是很明顯的。
堯舜禪讓之典出自我國史書之祖《尚書》。《尚書》先秦但謂之《書》,“尚”字蓋漢初伏生傳二十九篇時所加,因其為“上古之書”。
《尚書》本漢人之舊稱。稱《書經》者,宋以來之通稱,因先秦即為“六經”之一,其後五經(漢初樂已失傳)、七經、九經以至十三經,此書均在列。故曆代以“經”譽之,而不入史書之目。
“書”本義為公牘。
所以瑞典考古學家、語言學家高本漢《尚書》譯本,書名為《The Book of Documents》,甚得其實。
“周公乃朝,用書命庶殷。”(《尚書?召誥》)其“書”為誥命之公文。
“明啟刑書胥占。”(《尚書?呂刑》)其“書”為政府所頒之法典。
“豈不懷歸?畏此簡書!”(《詩?出車》)其“書”為征召服役之命令。
書成為書籍的通稱,始見於魯昭公二年《左傳》:
晉侯使韓宣子來聘……觀書
於太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
根據上引史料的記載,我們大致可以說:平王東遷雒邑後,魯國所存與周王室有關的文獻獨豐。以今存《尚書?周書》的二十篇來看,實際都是周王室及諸侯國的重要公文,涉及周公及魯國者達十一篇之巨。因此,我們可以斷定《尚書》各篇出自魯太史氏所藏之檔案,是孔子拿來作為教授生徒教材的。
《史記》《漢書》皆無孔子刪書之說,其說出自《尚書緯》,故鄭玄述之。
然書緯出於哀平之際,蓋因史遷“孔子刪詩之說”而臆斷之,實際為張霸偽“兩百篇尚書”張本。自《毛詩正義》以來,論孔子刪詩者甚眾,都謂其不足信。所以孔子刪書之說,實則無稽之談。
鄭作《書論》,依《尚書緯雲》:“孔子求書,得黃帝玄孫帝魁之書,迄於秦穆公,凡三千二百四十篇。斷遠取近,定可以為世法者百二十篇,以百二篇為《尚書》,十八篇為《中侯》。”以為去三千一百二十篇。(偽孔序《尚書正義》。)
黃帝玄孫之書,怎麼可能記載秦穆公呢?可知其說荒誕!
《國語》與《左傳》所載引述《尚書》之人,在孔子以前者頗多,則《尚書》中若幹篇章,在孔子之前必有傳本。只是傳錄篇章較少,誦習之人多為官吏,而孔子開平民教育之先河,有教無類,門徒眾多,所以其教本廣為流傳。民間知書之士日多,遂有戰國學術之燦爛。孔子“不言怪、力、亂、神”,“以四教:文、行、忠、信”,“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見《孔子世家》),奠定了中國歷史、哲學的學術家法,所以稱儒家杜撰上古史事者,無疑是信口雌黃、數祖不知典。
《竹書紀年》否定“禪讓”之典純屬子虛烏有,實際應是對當時“子之之亂”的反思,但其汙損舜“囚堯”“拘朱”離經叛道,且孤證難立,終被崇尚理學的宋人自覺摒棄
古本《竹書紀年》輯文關於堯、舜禪讓,只有四條:
①堯之末年,德衰,為舜所囚。(輯自《路史?發揮五》注文所引。《史記正義》所引《括地志》文略異)
②舜囚堯,複偃塞丹朱,使不與父相見。(輯自《括地志》)
③舜篡堯位,立丹朱城,俄又奪之。(輯自蘇鶚《演義》)
④堯禪位後,為舜王之。舜禪位後,為禹王之。(輯自蘇鶚《演義》)
以上四條,④明載堯、舜禪讓之事,與主“篡奪”的③實則自相矛盾,且輯自一人之作;①②並未否定禪讓,但言舜登位後囚堯、拘朱而已。故言《竹書紀年》否定禪讓純屬子虛,且無早期史料可以佐證,更與經傳相悖逆,讓人不免懷疑其為韓、趙、魏滅晉有國而張本,實難采信。
又釋法琳《廣弘明集》的《對傅奕廢佛僧事》,引《竹書紀年》雲:“舜囚堯於平陽,取之帝位”。而《史通?疑古篇》《路史?發揮五》同樣引該文,卻說出自《汲塚竹書》的《瑣語》,而非其《紀年》。
《竹書紀年》截止魏襄王二十年,當然是魏襄王生時史官編訂的。魏襄王五年(前314年),燕國發生的“子之之亂”,實則燕王噲受子之、厝毛壽、蘇秦等蠱惑,禪讓燕相子之,而引起燕太子平與子之爆發王位爭奪的血腥內亂(詳見《燕召公世家》)。“子之之亂”可謂戰國中期重大歷史事件,讓人們必然對上古“禪讓”的信仰產生對搖,《汲塚竹書》關於篡位、囚堯、拘朱的敘事,應該就是對這一重大事件的反思。這一事件同時也說明,在戰國中期以前,人們對堯、舜禪讓是深信不疑的。
嘉會的頭條文章《〈竹書紀年〉能否定“禪讓”之典嗎?》,對此話題有細考,茲不冗敘。歡迎關注、查閱。
《尚書?堯典》與《大戴禮?五帝德》對堯、舜禪讓有明確的記載。《堯典》成書於孔子之後、孟子中晚年以前,應該是根據孔門傳授所作,但不能忽視其史料價值
今本《尚書》二十九篇,從《堯典》至《金滕》的十二篇,文字淺顯、觀念成熟,與其後的西周早期作品和出土的金文、甲骨文相比對,基本可以斷定成書於戰國時期。那麼是否可以認為它們並非源於魯太史藏書呢?
嘉會是這樣看的:先秦書籍載體主要為簡冊,笨重、占地兒、難以攜帶,故師徒授書,主要靠口耳相傳;年代久遠之後,文字、觀念必然發生變化,故傳承故書必然有所增損。後人習慣用自己熟悉的語言和觀念,去解釋古代的文字和現象,但其基本事實、思想主旨是不會發根本變化的。很簡單,同樣的歷史事件,春秋文字和戰國文字都能說清楚,只是從文字考古的角度來看,戰國文字已失去春秋時代特征而已。
從《堯典》來看,堯禪位舜的必要性有四:①在位七十載,四嶽羲和仲叔已老,三凶共工(少昊之後居水官者窮奇)、歡兜、鯀在朝,朋比為奸。②洪水滔天,嗣子丹朱逞強、爭訴,難堪大任。③無可繼之人,只能選拔邊緣親族裏的賢哲。④舜得試用,政績斐然。讓舜攝行天子之政,與其說“終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勿寧說於丹朱、於九族都有大利!
然禪讓終究在黃帝家族內部實行,當禪讓於外姓時,如啟殺伯益、子之之亂,貴族集團的既得利益受到損害,必然觸發你死我活的血腥政鬥。伯益攝政十年,言“佐禹日淺,天下未洽”,太史公也未得其要。足見堯舜禪讓之高明:妻舜二女,親人加女婿,試之二十年,且生時采用“受終於文祖”的儀式,以強化其氏族成員的身份;而舜、禹皆顓頊六世孫(《漢書?律曆志》雲“顓頊五世而生鯀”,《大戴禮》在司馬遷作《史記》時恐已脫文),自然舜禪禹阻力要更小。
禪讓制的核心是“選賢與能”和“德才兼備”,但終究是氏族內部的君位民主繼承制度,其民主是有限的,既不宜誇大和美化,也不能否定其觀念仍在福佑中華
禪讓制破產是私有制發展和貴族集團形成的必然,而世襲制和家天下的出現也並非歷史的倒退。相反,在嫡長子繼承制盛行的戰國中期,搞上古禪讓恰是圈套和笑料。當然,後世的禪讓,更像是武力篡政的遮羞布。
如果承認“選賢與能”是中國的優良傳統,那麼就不應懷疑“禪讓”存在過。對《竹書紀年》斷章取義,對傳世經典妄自菲薄者,實際是對中華歷史、人文的背叛。大家既然承認羅馬元老院的民主,更不應否定上古禪讓的存在。事實上,如果有幾個兒子可以繼承你的企業,你會讓自私無能的兒子接盤嗎?
一個民族的歷史,如果溯源於神話傳說,自然與文明古國不沾邊。我們沒有感念儒家對中華文明的傳承之功,卻在這裏懷疑他們建構的古史系統,是否他們的杜撰,這不是很搞笑嗎?凡平和、中正之言,凡以“三不朽”為命者,自當歸為儒家之列。事實上,儒家所確立的仁政為民、以德治國的傳統,五倫協和的禮制理想,我們今天可有背逆?
儒家可以成為落後中國的替罪羊,也可以成為近代革新者的絆腳石,但新中國締造者們和“兩彈一星”的科學家們、民國的大師們,都是負有儒家“兼濟天下”的入世情懷和使命的,這些可以抹殺嗎?
傳統缺失,中華之殤,而西方敵對勢力之喜也!謝閱,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