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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的世界 優質文選 寵物

寵物殯葬從業者:有人全家出席貓的葬禮,有人想把狗狗安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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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08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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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工藝,在不同的店中,收費1000-3000不均。至於鑽石,費用是7000起步。

北京第一顆骨灰鑽石,由住在東城區的楊女士定制,制作一顆鑽石,至少需要100g骨灰或是2克毛發,由於她的兩只小狗體型很小,湊不齊所需的骨灰量,她又提供了自己的頭發。

她以這種方式將自己和自己的愛寵永久地“綁定”在一起。

等待三個月,她捧回來了這顆獨一無二的鑽石,她給鑽石起名“XIAO CI & A GONG”,正是兩只小狗的昵稱。

除了這種形式,也有一些更加寫意的,且在形式上無限接近於一個人緬懷另一個人。

捷傑的小狗叫葵葵,葵葵走後,她把骨灰埋在花盆裏,種上“寵靈樹”,枝繁葉茂的向日葵,仿佛是狗狗的生命的延續。

王越自駕去海邊,把貓貓墨菲的骨灰揣上,他說墨菲是只膽小的貓,一輩子也沒上過公路,更別說海了,他要帶它去看沒見過的風景。

幾乎每一個客人都把寵物當作和至親無異的親人,與其說他們選擇了某種方式,不如說他們也在被自己和寵物之間的情感與回憶選擇。

中國的習俗忌諱談生死,不是每位顧客都豁達到把愛寵的骨灰放在家裏或隨身攜帶。各家殯葬館也設置了存灰堂,一個靈龕對應一個小動物,主人可以上門祭掃。

另一方面,行業亂象也確實存在,並持續加深外界對於行業的誤解。

周可養的美短小貓mimi去世了,她聯系寵物殯葬館火化。

店家承諾,火化過程會錄制視頻。

第二天,她去領取mimi的骨灰,卻被告知視頻不慎丟失。

周可的男友心生疑竇:這是店家服務的唯一物證,怎麼能丟呢?這樣一來,怎麼確保自己領的是mimi的骨灰,而不是其他東西呢?怎麼確保mimi是被火化而不是被別的方式隨意處置了呢?

男友想要和店家繼續理論,被周可攔了下來。

“即使有視頻,我也不想看。”以這樣的借口,周可放棄了維權。

真實原因是,如果和店家纏鬥下去,勢必要被迫一遍遍回憶mimi死亡的那天。周可不願意這麼做。

和mimi一起長大的小貓臭臭還在世,周可說,臭臭也會有離開的一天,到那時候,她還是會選擇火化。但是會選擇一家可以讓主人陪同的寵物殯葬館。

部分火化機構不讓寵主陪同,原因有幾點,擔心同行暗訪,或是設備環保評測沒過關,想在夜裏偷偷火化,以避開有關部門檢查。

最壞的情況是假火化,有的黑心公司,打著人文關懷的旗幟,做著假火化寵物的勾當。當然,這是極少數情況。

“如果這家店是做黑心生意,應該遠不止我一例,我還沒查到和我類似的情況。”周可寧願相信視頻丟失只是店員的無心之過,勸自己相信mimi是體面地走了,這樣心裏能舒服一些。

對周可來說,重要的不是最後得到什麼“證物”,而是和mimi好好道了別。

“失寵的感覺太痛苦了,我需要一個儀式來幫助我緩沖一下。”

北京第一家寵物殯葬館“寵慕”的老板李超踏上從業之路,也是因為一次糟糕的用戶體驗。

他的兩只愛犬在2015年秋天相繼離世。他找到的私人作坊環境簡陋、態度冷淡、還有隱形消費,明明談好的價錢,事畢之後整整翻了一倍。

李超失落了一個月,最終決定自己開一家寵物殯葬館。

無獨有偶。雅莉養的兔子“達兔”去世,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寵物殯葬機構,潦草地送走陪了自己五年的兔子,這件事在雅莉心裏留下了永久遺憾,她關閉了經營多年的民宿,在雙流的藝術園區開了成都第一家動物殯儀館。

店鋪標志是一只黑色兔子,為了紀念“達兔”

“最好的墓地在主人的心裏。”

這是李超的理念,早年為了業務多元化,他也涉足寵物陵園業務,但事實上他並不提倡墓地。

一是因為社會輿論壓力很大,二是涉及土地政策也有風險。

甚至,高價寵物墓地還激起了一些人的仇富心理,“人的墓地都快不夠了,還給畜生大操大辦什麼?”

人和人很難互相理解,在無論如何都要給寵物辦個體面的儀式來告別的人,和將寵物稱為畜生的人之間,注定隔著天塹。

阿俊從業兩年,已經見證了太多關於人和寵物之間的愛的奇跡。

他供職的殯葬館,曾經接待過一只高齡貓多多,26歲,相當於人類182歲。

送多多走的時候,家裏幾代人都來了,包括行動不怎麼方便的爺爺奶奶,老人說:“陪了我們二十多年了,舍不得……”

從老人家顫顫巍巍的步態裏,能感受到人貓情誼深厚,這份感情,跟物種無關。

另一只高齡貓,去世時24歲。這只貓身體壯碩,見過的人基本想不到他是一只“聾貓”。

剛領回來的時候,家裏人並不知道貓貓聽不見,待長大後才逐漸發現貓貓沒有聽覺,所以家人待他小心翼翼,盡可能不出現在他身後,生怕嚇到他,多年如一日。

阿俊說,寵物不是玩物,不是更低一等的生命,是需要尊重的“家人”。沒有養過寵物的人,真的不能理解這種人寵情。

讓阿俊印象最深的,是一只小羊的故事。

女孩在旅行途中向農戶買回一只蔫蔫的小羊,帶回北京家中。

全家人都很愛護小羊,這只小羊極通人性,既會像小貓一樣纏著撒嬌,也會像小狗一樣認主,帶它在小區遛彎不用拴繩,主人走到哪,小羊跟到哪。知道空調遙控器打開之後房間會涼快,也能聽懂主人說的,只有落在地上的綠植的葉子才可以去吃,還會自己去洗手間上廁所。

阿俊評價說“就差說人話了”。

一年後小羊生病了,主人尋醫問藥,獸醫只會醫畜牧業養殖的小羊,不會醫作為家養寵物的小羊,兩者生活習性相差太遠,無法診斷。

最後小羊走了,主人送來火化,保留了它所有的物件,也保留了小羊生前住的房間。

這類人與動物互相馴化的故事,就像小王子與玫瑰花一般充滿溫情,滋養著阿俊,也帶領他在這個行業越做越久。

此前他在南方做銷售。在北京遇見寵物殯葬館後,沒什麼太多猶豫,直接收拾了一個包,帶著他的貓就空降到了這個崗位。

這幾年,殯葬館接待的動物,刺蝟倉鼠鸚鵡都有。雖然是冷門寵物,但人寵的感情不見得會因此冷掉分毫。

李超接待過一只小黑鴨,它有了一個充滿反差萌的名字,小白。

小白是這個家庭第一只寵物,家人把小白寵上天:每天早晚,用新鮮菜葉、玉米、和上麥麩給小白作一日兩餐;小白腳掌破了,家人擔心感染,就給做了一只“布鞋”;小白在洗完澡後能得到主人的梳毛服務。看電視時,主人把小白抱在腿間,小白發出歡快的嘎嘎聲。

小白去世後,主人請求李超幫忙做成標本。李超提醒他們:“制作標本需把皮毛剝離進行填充,工藝複雜,價格較貴,像小白這樣體型大約要3000元。”

他們一家回應,雖然小白只是市場上兩元錢買的小鴨子,但小白給的陪伴是無法用錢來衡量的。

或許是冥冥注定,接回小白標本遺體的那天,他們一家在路上撿到了一只小白狗,他們給它起名叫“小黑”。

然而,在殯葬館,遇到的不全是美好的童話。

李超遇到過奇葩咨詢,要求給寵物做安樂死。

安樂死在寵物醫療和殯葬業都沒有統一的標准,各家各行其是。

一般只有動物生存痛苦,生活質量太低的情況下,寵物醫院才會建議考慮安樂。

“我們做這行久了,真的能一眼看出哪些人是真愛動物。”有人因為自己要出國,便要求給健康狗狗做安樂,李超建議可以給狗狗找領養,主人答複:我不放心。

李超五味雜陳,他無法理解這些人,一個主人之名,就認為小動物的生命理所應當任由擺布嗎?

有時候,有的人還會為了能順利安樂而謊稱寵物重病,可能他們被寵物醫院拒絕了安樂要求,以為殯葬行業標准會低一點。

攤上這樣的主人,即使拒絕提供服務。動物未免就能逃脫噩運,遇到這類情況,李超盡量先把動物接收下來。

李超在公眾號上替寵主尋覓接班人

寵物入殮師將寵物泅渡到另一個世界,也希望寵物現世的生命。

“做這一行,生死觀會和別人有什麼不同嗎?”

阿俊笑了,說,我總被問到這個問題,我想用英國一位同行Kevin的話——

“別害怕提前做准備。如果你有一首最愛的歌,或者你可能想要一個粉色的棺材,可能想要號手在外面吹號,又可能想要一輛摩托靈車。不管你想要什麼,把這些東西寫下來寫進你的遺囑裏。如果你沒有遺囑那就寫一個,做好准備,這樣你的至親之人就能知道,得到一絲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