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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6月0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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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花逐月大帝
歷史領域創作者
1945年1月,二戰已經接近尾聲,納粹德國在戰場上的失敗已成定局,希特勒也不過是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戰場上的節節敗退,直接的後果就是在德國占領區大批的德國人,從勝利果實的享受者,一夜之間變成了難民,不得不隨著德軍失敗的步伐向德國本土撤離。
尤其是蘇德戰場的失利,使得東部地區的平民開始大規模向西部逃亡,他們大部分都是從波羅的海乘坐輪船返回德國本土。
威廉·古斯特洛夫號超級豪華郵輪,就是這樣一艘用於運輸逃難人員的郵輪。據統計,僅在東普魯士等地區,就撤出了大約250萬德國人,而這艘超級郵輪,更是撤退行動的主力軍。
威廉·古斯特洛夫號超級豪華郵輪的來曆並不一般,這艘於1937年5月5日下水的郵輪,她的名字就具有濃重的納粹色彩。
本來,這艘郵輪的名字已經確定以希特勒的名字來命名,但希特勒為了紀念在1936年被一名猶太學生暗殺身亡的德國納粹党瑞士分部領導人威廉·古斯特洛夫,在其追悼會上,希特勒把這艘超級郵輪的名字改成了“威廉·古斯特洛夫”號。
殊不知,冥冥之中,它的最終悲慘命運也和這兩個人交織在一起。
古斯特洛夫號建造的初衷,並不是運輸船,而是納粹德國為工人提供休閑服務的休閑組織KdF局的郵輪,並將其作為旗艦使用。
1939年9月,二戰爆發,威廉·古斯特洛夫號先是被德國海軍征用為醫療船;到1940年11月,該船又被改裝為運兵船,船上的醫療設施全部被拆除,船體也被塗上了德國海軍的標志。
它的主要任務就是負責運載U-潛艇的見習乘員到東普魯士但澤灣進行訓練(現波蘭格丁尼亞),此後就被作為海軍第2潛艇訓練師的營房船,大約有1000多名U艇受訓人員居住在上面。
如果威廉·古斯特洛夫號一直如此,那麼後世也不一定會有多少人記住它。德國的戰敗,給了它一個史上留名的機會,雖然這個機會很殘忍。
時間的指針到了1945年,曾經不可一世的納粹德國敗像已現,撤退,已經成為這個時候最為熟悉的單詞了。而蘇軍對德國被俘人員不甚友好的傳聞,更是加劇了人們的恐慌。登上船,逃離,成為唯一的選擇。
眼見逃離的人越來越多,德國高層坐不住了。德國海軍元帥卡爾·鄧尼茨發起了“漢尼拔行動”,主要任務就是利用軍艦等船只,走波羅的海,將德國軍人和平民從東普魯士撤退至丹麥和德國本土。
威廉·古斯特洛夫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用來運送這些急於逃離的德國人的。
鄧尼茨海軍元帥的命令是1月23日發出的,德國人的海上撤退行動隨即展開,但撤退行動並不順利,因為他們要面對英國人的轟炸機、水雷和蘇軍的潛艇襲擊。
但危險再大,也擋不住德國人撤退的步伐,威廉·古斯特洛夫號也在1月30日開始了它的運送人員撤離任務。
當天,威廉·古斯特洛夫號德占波蘭的格丁尼亞港口出發,前往德國位於波羅的海基爾灣的港口城市基爾。同行的有漢莎號客輪和捕鯨船沃爾特·勞號,還有兩艘護航的魚雷艇。
不巧的是,途中漢莎號出了機械故障,不得不返回修理,這也讓它躲過了致命的一劫。
好死不死的,途中又有一艘護航的魚雷艇出現故障,不得不也返回,護航的只剩下了孤單單的獅子號魚雷艇。
和漢莎號相比,“威廉·古斯特洛夫”號則顯得一切順利,依然按照計劃前往目的地,但它不知道的是,那是一條不歸路。
當郵輪來到波美拉尼亞海岸附近,靠近波蘭弗瓦迪斯瓦沃沃市和韋巴市之間離岸30公里的海面上時,已是晚上9時,它的致命麻煩來了。
這艘巨大的郵輪當時配備的四位船長,其中一名是海軍人員。麻煩在於,他們在郵輪的航線上出現了分歧,分歧主要集中在如何才能避免遭到蘇軍潛艇的襲擊。
海軍中尉威廉·紮恩船長建議把船駛在近岸的淺水中並關掉所有燈火,以避免受蘇軍潛艇伏擊;而總船長弗德裏希·彼德遜則不同意他的意見。此時,他從無線電得知有一艘德國掃雷艦正迎面駛來時,彼德遜決定開啟船上紅綠兩色的導航燈提醒掃雷艦,避免兩船相撞。
但不幸的是,彼德遜的決定讓郵輪陷入了無盡的困境,耀眼的燈光,使威廉·古斯特洛夫號巨大的身影在漆黑的夜晚裏顯得是那麼的突兀。
德國的掃雷艇是躲過去了,但威廉·古斯特洛夫號卻被隱藏在大海深處的一艘蘇軍潛艇看得一清二楚。
蘇軍的潛艇這個時候怎麼會來到這裏的呢?
原來,在戰爭期間,敵對雙方經常互相襲擊對方的海上運輸線,都想在最大程度上造成對方的損失。納粹德國海軍U型潛艇部隊的“狼群”戰術,取得了很高的成果,盟軍的不少船只都因此葬身魚腹。
德軍的撤退行動,同樣也會遭到蘇軍的襲擊。亞曆山大·馬連尼斯高少校是蘇軍波羅的海艦隊的頭號王牌潛艇指揮官,這艘窺視威廉·古斯特洛夫號的潛艇,正是他指揮的S-13號蘇聯潛艇。
馬連尼斯高少校最近走黴運,剛剛因為酗酒誤事和別的女人有染而遭到調查。他這次出航,就是為了尋找戰機將功贖罪,否則空手而歸的話,等待他的可能就是軍事法庭了。
馬連尼斯高少校率領潛艇,先是在波羅的海的立陶宛沿岸轉悠了一段時間,但並沒有發現可以立功的機會。於是,急於將功補過的他,冒險把潛艇開到了波美拉尼亞海岸附近,因為這裏距離德國人更近,機會更多。
當日夜晚,蘇聯人的潛艇也遊弋這裏尋找目標,但漆黑的大海上,除了黑暗還是黑暗,什麼也看不到。
突然,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亮起的燈光吸引了蘇聯潛艇的注意。從燈光上看,這絕對是一個龐然大物,這個獵物對蘇聯人來說,出現的時機太巧了,真是瞌睡送枕頭。
為了避開德國掃雷艇,蘇聯人的潛艇駛入到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的左舷,上浮以通氣管狀態與之並行,而德國人的掃雷艇這個時候是在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的右舷,蘇聯人的潛艇成功地避開了德國人的掃雷艇。
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則依然燈火輝煌地優哉遊哉著,渾然不知死亡之神很快就要降臨。
看看機會差不多了,蘇聯人的潛艇突然加速,超越了德國郵輪後,掉轉方向對准了德國郵輪,形成了最為理想的90度攻擊夾角,攻擊迫在眉睫。
按照蘇聯人的意圖,潛艇上的四枚魚雷將一次性發射出去,爭取最大程度上打擊德國的郵輪。
有意思的是,這四枚魚雷上面,分別被寫上了“為了祖國母親!”、“為了蘇聯人民!”、“為了列寧格勒!”和“為了斯大林!”這樣的標語。這是蘇軍的慣例,當然更是一種精神力量。
一切准備就緒,隨著馬連尼斯高少校一聲令下,四枚魚雷以兩秒的間隔發射,前面三枚順利出膛,直奔700米外的德國郵輪而去。不巧的是,那枚寫著“為了斯大林!”的魚雷卻因為故障卡在了發射管裏面了。
但已經發射出去的三枚魚雷就足夠要了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的老命,因為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不瞄就准得出奇。
漫長的一分鐘後,魚雷在水下3米定深處爆炸了。第一枚魚雷擊中船舵左舷船首的正下方,船員宿舍區的水密門被封閉,正在宿舍區休息的船員全部被困在船艙中,郵輪失去了控制能力;第二枚魚雷爆炸的位置正是船上的遊泳池區域,這裏被改裝為海軍女醫護人員就寢的艙室,爆炸聲中,絕大部分女兵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香消玉殞,373人中僅有3人幸免於難;第三枚魚雷擊中郵輪中部的輪機艙,郵輪的動力和通信中斷。
蘇聯人在攻擊完成以後,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就在旁邊觀察情況。
劇烈的爆炸,使得郵輪受到了嚴重的創傷,船體撕裂傾斜造成大量的海水洶湧而至。爆炸還引發了熊熊大火,導致許多救生艇被燒毀而無法使用,船上一下子變得混亂不堪。
爭先恐後逃難的人員擁擠著,想要搶先登上唯一一艘可用的救生艇。人們在爭相逃命中,造成了嚴重的踩踏,死傷無數。在船上士兵的強力維持下,才將部分婦女和兒童送上了救生艇。其他人則只能跳進冰冷的波羅的海裏,自求多福。
被襲擊45分鐘後,龐大的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徹底沒入了海中,只留下那些在刺骨寒冷的海水中拼命掙紮的落水者。
此時,護航的獅子號魚雷艇根本沒有時間去尋找攻擊對象,只能是去盡力救援落水的人員。但掃雷艇實在的太小了,只撈救了472人就達到了承載極限,不得不停止救人。附近的其它德國輪船也趕來幫忙救人,但和郵輪上超級多的人員相比,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大部分人不得不在波羅的海海水的肆虐下逐漸失去了生命,這裏面不只是成年男人,還有許多婦女兒童。
而蘇聯人的潛艇,則在確認郵輪沉沒以後,靜悄悄地離開了現場回去複命了。後來,這些蘇軍官兵才知道自己擊沉的是一艘排水量25000餘噸的德國大型訓練艦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
據事後統計,被救上來的生還者僅有1239人。那麼這次致命的航行,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到底裝了多少人呢?我們看看它的參數情況。
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的排水量是25484噸,艦長 208.50米,艦寬 23.59米,設計載客量為1465 人。但我們知道郵輪被裝為運輸船,就是為了盡最大可能多裝人,裏面的大部分不利於安排人的設施都被拆除了,所以改裝後的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最多可以容納上萬人的規模。
那麼,本次航程,郵輪實際搭載了的人員多少呢?
按照事後統計,有記載的登船人數是6050人,但卻沒有包括同時上船的數千難民。經過專家的詳細研究考證,當時郵輪上載客情況如下:
海軍武裝輔助隊船員173名,第二潛艇訓練師的官兵918名,女性海軍醫護人員373名,受重傷的士兵162名,難民8956名(當中只有4424名難民有紀錄),合共10582人。
高達上萬人的乘客,活下來的只有1239人,死亡人數高達驚人的9343人!是泰坦尼克號死亡1517人的六倍多,是中國江亞輪死亡人數的三倍。
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沉沒已經成為並不遙遠的過去,但那天出現的幾個巧合,卻讓人們迷惑不已。
第一個巧合,1月30日,是這艘郵輪名字的來源納粹頭子威廉·古斯特洛夫的50歲冥壽。
第二個巧合,1月30日,也是希特勒執政的12周年紀念日,郵輪被襲擊的時候,希特勒的執政演講剛剛結束。
第三個巧合,蘇軍潛艇的四枚魚雷,只有 “為了斯大林”那枚卡殼,奇怪不?
那天還有一個異數,平時在一月份,那裏的海水溫度都在4、5度,但當天,海水的溫度居然是零下14度左右,凍不死人才怪。
而擊沉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的馬連尼斯高少校命運也不怎麼好,事後只獲得了“紅旗勳章”。按照功績,本來應該授予的最高榮譽“蘇聯英雄”稱號,因為其個人作風有問題被取消了。
這讓脾氣暴躁的馬連尼斯高少校非常暴走,在授勳儀式上指揮潛艇下潛離開,根本不要那個“紅旗勳章”。
馬連尼斯高少校也為自己的輕率付出了代價,先是被強制退役,在一家航運公司擔任了幾年高管。然後在4年後的1949年,他被以“浪費社會主義財產”罪名判處3年監禁。
1963年,50歲的馬連尼斯高少校在落魄中因患癌症去世,被埋葬在列寧格勒的博戈斯洛夫斯科耶公墓。
1990年,蘇聯解體前夕,馬連尼斯高少校被戈爾巴喬夫追授為“蘇聯英雄”,但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威廉·古斯特洛夫號郵輪的四名船長,在襲擊事件中全部生還,但被追究責任的,僅有原U艇艇長威廉·紮恩少校一人,很是奇怪,本來犯致命錯誤的總船長弗德裏希·彼德遜卻沒有事。當然,針對威廉·紮恩少校的指控,也因為德國的戰敗而不了了之,免受了不白之冤。
戰爭是殘酷,而不管是失敗一方還是勝利一方,最痛苦的從來都是無法掌控生死的平民,古今中外,概莫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