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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與人類文明,千年來,我們是如何與“瘟疫”做鬥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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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2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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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記憶

#人類文明#

瑞典病理學家弗克漢斯曾說過:“人類的歷史就是疾病的歷史”。

從古至今,瘟疫都有著巨大的影響,無論是戰爭,大國國運還是世界格局都極深的受到這一因素的影響,當瘟疫與動蕩不安的世界格局相互疊加時,經濟社會,地緣政治都會發生巨大的變化,而各國由於體制機制的不同,面對瘟疫呈現出迥然不同的態度,由此改變和書寫著世界的格局。

前塵往事:瘟疫在很大程度上塑造著古代世界的走向

在世界歷史的進程中,很多的關鍵時刻,都曾有瘟疫的參與,並且往往會會使事件朝向意想不到的結果。

古代社會,由於生活水平,醫療衛生,人類認知水平等的限制,瘟疫一旦發生,影響便是災難性的。它對人類文明深刻和劇烈的影響比戰爭和暴亂更加劇烈,直接就擊中了核心,人類本身。

歷史上記載的最早的瘟疫之一,是雅典大瘟疫,這場瘟疫的親曆者,古希臘歷史學家修昔底德在他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中,用了相當長的篇幅描述了這場慘絕人寰的人間悲劇。無論好人還是壞人都無法得到幸免,人像羊群一樣死亡,道德和秩序失去了意義,法治遭到空前的破壞,在無處不在的死亡威脅中,人的精神也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根據《劍橋醫療史》的記載,一半以上的雅典居民和四分之一的城邦官兵都在這場瘟疫中喪生,其中還包括了,著名政治家,執政官伯利克利。

雅典的內政和戰局都因此受到了巨大的影響,主帥伯利克利死亡後,整個城邦群龍無首,原定的作戰計劃也因為士兵的大量死亡而無法得到實行,注定了失敗的結局。

由此開端,曾經輝煌一時的古希臘文明開始走向了衰落。

而一千年後同樣的事件再次重演。

不斷重演的歷史,險些被擊潰的帝國

一場鼠疫幾乎擊潰了拜占庭帝國,它發生在查士丁尼統治時期,也被稱為查士丁尼瘟疫,公元542年,首先在拜占庭帝國首都君士坦丁堡爆發,隨後經由商路和軍隊傳播到整個帝國。

死者的數量每天都在增加,各城市都挖掘了很多大坑集中掩埋死者,但到後來挖坑的人都不夠了,到了末期,甚至都沒有空餘的地方來進行埋葬了,所有的塔樓都被屍體填滿。

這場瘟疫嚴重改變了拜占庭帝國的政治,經濟,軍事等各個方面,查士丁尼極力想要恢複的羅馬帝國的榮譽與疆土全部化為了泡沫。

英國歷史學家阿諾德 瓊斯在他的《晚期羅馬帝國史》中提及查士丁尼時代時,也表示這個時期對帝國影響最嚴重的災難是鼠疫。

而這場災難並沒有止步於此,公元543年,它傳播到了意大利,敘利亞,巴勒斯坦,歐洲多國相繼淪陷,此後的250到300年間又多次爆發。給歐洲造成了巨大的人口損失,直到公元800年左右,歐洲人口才恢複到瘟疫前的水平。

推動世界的“惡”的力量

大航海時代到來後,疫情的傳播更加迅速,而且大多都帶著鮮明的“輸入性”特征。

黑格爾曾說過“惡”也是推動歷史前進的一股力量,在近代歐洲殖民主義的擴張中,瘟疫就扮演了這樣的角色。

最著名的是拉美瘟疫大流行,哥倫比亞發現美洲大陸後,越來越多的歐洲人開始踏上並試圖征服這片土地。

1518年,聽信阿茲特克帝國是個充滿黃金的天堂後,西班牙殖民者們決定攻打這個墨西哥國家,但盡管這些殖民者們擁有大量的火槍彈藥,阿茲特克人還是憑借著人數優勢和頑強的信念,抵抗住了這些侵略者的進攻。但情況在1520年發生了變化,這一年,一個感染了天花病毒的奴隸來到了墨西哥,隨後,阿茲特克帝國近一半的人口,都在天花大流行中喪生,即使是帝國的最高統治者也沒能免於這場災難。天花病毒可以說是西班牙人打了一場生物戰。

隨後,天花進一步在美洲大陸肆虐,當地的土著居民幾乎陷入了種族滅絕的地步,在這些致命病菌面前,土著人不堪一擊。

《槍炮、病菌與鋼鐵:人類社會的命運》一書中,作者賈雷德·戴蒙德也認為,歐洲殖民者之所以能輕易的拿下美洲大陸,很大原因,就是當地人對這些白人帶來的病菌毫無免疫力,導致大量感染死亡。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通過早期全球化鏈條,這場瘟疫,嚴重改變了近代世界的發展。美洲地區,由於新大陸人口的銳減,當地勞動力嚴重的短缺,為了補上這個缺口,殖民者們便開始了長達兩個多世紀的黑奴貿易。

而地球另一端的亞洲地區也間接受到了極大影響,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明朝的滅亡,清朝的衰朽都和此時發生的事緊密相連。

一些氣象學家認為,由於拉美地區大量的人口死亡,耕地重新被自然植被占領,植被的增加使溫室氣體開始減少,全球氣溫隨之降低,而明朝末代正處於全球小冰河期,兩相疊加下,大明王朝內部氣候發生了極大變化,古代戰爭非常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氣候變化後,明朝軍隊在和寒帶一些民族交戰時,處在了非常不利的地位,同時伴隨著天災與饑荒,民眾生活苦不堪言,起義此起彼伏,最終導致明朝走向了覆滅。

金融方面的影響更加深遠,美洲被占領後,幾百年間,當地的白銀量開采猛增,這些新增白銀中很大一部分又通過貿易流向中國,到明清之際,白銀已經成了流通貨幣。但這些白銀並沒能被合理利用,更多的是被貯藏和浪費,明朝末年甚至出現了“抱著銀碗要飯”的景象。

200年後,侵吞了美洲財富,發展壯大的殖民者,發現打不開清朝市場後,用鴉片將中國拖入了100多年的喪權辱國中。

一系列事件看起來遙遠又複雜,但連接彼此的鏈條卻非常清晰,近代東西方的國際政治面貌也由此一步步刻畫而成。

瘟疫雖然不是決定性的,或者直接的,但不可否認它對世界格局的塑造有一種詭異的作用,由它所鏈接的社會,經濟,國際政治,常常會在歷史的一些關鍵時刻,成為那個改變國家命運和世界格局的最後一根稻草。

文明與科學的演進

人類文明的演進也伴隨著瘟疫。

14世紀的黑死病,奪走了歐洲四分之一的人口,人口大量減少後,社會財富自然也不得不進行重新分配,社會階層因此出現了明顯的變動和重組。

而勞動力的減少,導致市場的供求關系也發生了新變化,勞動者要求提高待遇,但封建主們並不想滿足他們的要求,而是采取了鎮壓的手段,最終激起了嚴重的矛盾和沖突。各地勞動者起義此起彼伏,歐洲開始由中世紀走向近代資本主義。

瘟疫對人的思想和文化的影響更加直接,由於科學水平和認知水平的限制,人們對瘟疫的認識並不夠,面對突然降臨的災難,普遍會產生極強的恐懼心理,此時宗教的各種超自然的解釋,神秘的許諾便有了發展的空間,借由瘟疫,宗教力量得以迅速發展。

查士丁尼瘟疫後,基督教的勢力開始空前的擴張,各地都出現了修道院,人們在這裏尋求心靈的慰藉。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14世紀同樣一場大瘟疫,卻促使人開始思考生命的價值,最終擺脫了神學的束縛,萌芽出人文主義思想,揭開了文藝複興的序幕。

而科學也在一次次的瘟疫中發展壯大。

大疫之中有大醫

雅典大瘟疫中,被西方尊為“醫學之父”的希波克拉底,在與瘟疫的抗爭中,打破了迷信禁錮,總結出了一系列抗疫措施,奠定了西方醫學基礎,樹立了醫道典範。18世紀的美國費城黃熱病中,公共衛生機構開始被重視起來,19世紀的霍亂,直接啟動了歐洲,乃至全世界的公共衛生運動。

我們今天所使用的排水系統,垃圾處理方式,衛生標准設計,就是從這一時期開始建立。

近代科學出現之前,與瘟疫的戰鬥中,人類一直處於劣勢地位,但在1865年,這場延續了數千年的戰爭迎來了轉折。

這一年,法國微生物學家路易斯·巴斯德發現,病毒是傳染病的病因,人類對抗瘟疫至此進入新階段,1928年,亞曆山大·弗萊明發現青黴素,40年代,首批青黴素開始在美國生產,肺炎,淋病等等那些肆虐了千年的疾病不再可怕。80年代,天花在全世界被消滅,乙肝疫苗培育成功。

那個一下被吞噬數千萬人生命的時代,幾乎一去不複返。

瘟疫與人類文明的共生

但戰爭並沒有結束,人類和瘟疫的鬥爭就像一場無止盡的戰鬥,瘟疫與抗疫的故事從未中斷,一種被消滅,過不了多久,另一種又會出現。

近代,結核,白喉,鼠疫等等一些古老的傳染病時不時就會爆發一次,萊姆病,軍團菌,艾滋病,瘋牛病,埃博拉等新發傳染性疾病也開始逐漸流行,隨著全球化的發展,它們的擴散速度也不斷加快。

2009年,甲型H1N1在北美爆發後,僅半年時間就席卷了全球,埃博拉疫情在北非爆發後,很快便演變成了一場全球聯合阻擊戰。

人類發展到哪裏,瘟疫就跟到哪裏,這場生死搏鬥,還在繼續。

回首歷史,人類在瘟疫面前,曾經恐慌,逃避,躁亂,絕望,自殺甚至互殺,采取過種種極端做法,但就像人類從來沒有消滅瘟疫一樣,瘟疫也從來沒有消滅人類,一次次的痛苦與絕望中,人類都未被打倒,背負著血與淚繼續向前走,無論何時,人類都保有著為生存而戰的巨大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