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文公重耳傳：第四章 拉攏裏克

晉獻公十九年（前658年），晉獻公采用荀息的計策，用寶馬以及玉壁賄賂虞國，假道伐虢，滅亡虢國後，晉國又回師攻虞，順帶滅亡了虞國。

晉國取勝之後，舉國歡喜，唯有一人悶悶不樂，那就是驪姬。

驪姬一時心煩意亂，毫無應對之策，只得再次叫來優施，與他商議說道：“裏克是申生之党，本來就不好對付，現今，他又率兵滅了虞、虢兩國，更是功高權重了，在朝中，我一個幫手都沒有，我應該如何應對呢？”

優施看了看驪姬，笑了一聲，又摸了摸下巴，而後緩緩說道：“荀息以一壁一馬就滅了虞、虢兩國，其智在裏克之上，其功也不在裏克之下。您若請求國君讓荀息成為奚齊、卓子的師傅，那麼就可以對抗裏克了！”

驪姬點點頭，當天晚上就請求晉獻公，讓荀息擔任奚齊、卓子的師傅，獻公不知驪姬的打算，只以為驪姬是為了培養孩子的品德，就答應了驪姬的想法，讓奚齊、卓子拜荀息為師。

待此策完成之後，驪姬再次找來優施：“荀息已成為兩位公子的師傅，也就是我們的人了。但裏克還在朝廷，他必然能夠識破我們的謀劃，用什麼計策可以使他離開朝廷呢？只有他離開了朝廷，咱們才可以對申生下手啊！”

優施早已想好了對策，他摒除下人，小聲說道：“裏克為人，表面強壯，但心中顧慮甚多。如若向他說明利害，他必然會首鼠兩端，如此便可以為我所用了！裏克喜愛飲酒，我這就帶著美酒去拜訪他，在他飲酒之時，用言語對他進行試探。如若能夠將他試探出來，並說服他為夫人所用，那這就是夫人的福分，如若不能，那也沒人會發現夫人的謀劃。”

驪姬聽罷，心中大喜，當下便讓人將自己珍藏的美酒拿出送於優施，供他為自己謀劃。

從驪姬宮中出來後，優施便找到裏克，恭維說道：“大夫馳騁於虞、虢兩國之間，勞苦功高。聽說大夫喜歡美酒，剛好我最近得了一瓶美酒，不知大人是否賞臉，可否與我共飲一杯嗎？”

裏克此時尚不知優施與驪姬關系密切，他只聽到優施有美酒，便立即動了心思，當下便邀請優施來到家中。喝到盡興之處，優施離開座位，拿出自己的絕活，在酒席之中跳舞助興。

優施本是藝人出身，當初他就是憑借動人的舞姿勾引了驪姬，從而成為了驪姬的情夫。

一段舞曲罷，優施又笑著說：“我最近新創作了一首新歌，想唱給大人聽，好為大人助興！”

裏克自然也是十分開心，優施的酒的確是好酒，優施的舞也確是好舞。而優施的歌是如何呢？裏克也的確想見識一下，而恰好優施有此請求，裏克自然也是欣喜萬分，便笑著問道：“新歌是什麼名呀！”優施也笑著答到：“歌名為《暇豫》，大夫若得此歌，便可保富貴啊！”說罷，便開口唱道：

暇豫之吾吾兮，不如烏烏。眾皆集於菀兮，爾獨於枯。菀何榮且茂兮？枯招斧柯！斧柯行及兮，奈爾枯何！

一曲唱罷，裏克笑著問道：“什麼叫做菀？什麼叫做枯呢？”優施拱手說道：“這樣，我給您打個比方吧！比如說一個人，如果他的母親是君夫人，那麼他就有成為國君的可能。他就像一顆根深葉茂的大樹，眾多鳥獸都棲息在這棵大樹上，這種情況就被稱作菀。可是如若這個人的母親已經去世，而他又被誹謗即將得到禍害，那他這棵樹也就根基不穩，毫無生機，這樣的樹，是沒有鳥獸願意去棲息的，這樣的情況就被稱作枯。”

這話一說出口，優施便起身告辭，徑直走出大門。優施離去之後，裏克也就來到書房，獨自在室內踱步，思索優施的話中意圖。等到晚上睡覺時，裏克還沒有放下此事，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思慮再三：“優施得到國君寵愛，又可以隨意出入宮禁，今日之歌，必定不是無病呻吟。他到達想說什麼呢？”

及至半夜，裏克心中仍然急不可耐，便讓人密喚優施前來問話。優施自知裏克為人，早已准備就緒，急忙穿好衣服，來到裏克府中，直入裏克就寢之處。裏克握著優施的手，低聲說道：“白日‘菀枯’之說，我已經大概了解意思了！難道指的是曲沃的那位公子嗎？如若是這樣，請您務必向我直言！”

優施以一種難為情的口吻說道：“我早都想告訴您了，只是因為您曾經是申生的師傅，因此未敢向您直言。”裏克見自己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雖然他心向申生，但此時如果站錯了隊，那麼搞不好他的身家性命也就保不住了。

裏克也表現的十分激動，他用一種感謝的語氣說道：“這可以使我避免禍患，這是為我好，我怎麼會怪罪您呢？”聽到裏克這麼說，優施便知裏克是可以爭取的！

他壓低聲音，對裏克說道：“國君已經向夫人許諾，將來要殺了申生，而改立奚齊為世子。”

裏克終於得到了這個答案，雖然這個答案他早已猜到，但他仍然不願聽到這個答案。裏克緩緩說道：“聽國君的話誅殺世子，我實在是不忍心。輔佐世子對抗國君，我也不能這麼做。我想中立，兩邊都不幫助，這樣可以脫身嗎？”

優施深知裏克為太子之党，讓他加入驪姬一党，恐怕不太可能，如今，但只要他不出手乾預，那麼申生就再無党羽，驪姬也就可以便宜行事，除掉申生了。

裏克做了選擇之後，優施也就離開了裏克府邸。優施走後，裏克坐在床上，無法入眠，就這樣從深夜坐到天亮。

天亮之後，裏克看到書簡，忽然想到當初驪姬冊封為夫人之時，史蘇說的預言，他拿出當初自己記下的預言，歎息說道：“史蘇的預言，在今天終於要應驗了呀！”

當下，裏克便對外宣布自己扭傷了腳，需要在家靜養，不能上朝議論事，以此來躲避即將到來的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