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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的世界 優質文選 歷史

“君子不器”,究竟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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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2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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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澈哥聊歷史

在我的印象中,儒家文化一重事功,二重人倫,是一種很入世的文化。然而,作為儒家始祖的孔子,其實對於功利的態度相當淡泊,這一點可以用一句話來代表,那就是“君子不器”。那麼,它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孔子所說的“君子不器”很值得玩味:器是器皿,是一種成型的固定化了的有用的器具。

所謂器,它的喻義是一個人首先要成器,對社會、他人有用;但同時,器還意味著定型、固定、局限、限制,失去了靈動和變化。

孔子所說的“不器”,就是不要被自己的身份、職業、技能和已經取得的成就所拘囿,避免被某種既定的條件、規範、有限性所制約、固化、工具化。

人是無限自由的,他的未來、前景應該是開放的、發展的,有著無限的可能性。

蘇格拉底認為:“像政治家、詩人以及工匠等只知道本領域的知識而不知道‘善’為何物乃是錯誤的。”

amo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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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涉及兩種知,儒家把它們名曰見聞之知和德性之知。

二者同為知,但卻有著本質的不同。

見聞之知是人的五官可以達成的,是對世界的可視、可聽、可觸、可思等性質的了解和把握,因而他是外在的、技術性的、零碎的、約定俗成的,每個人或多或少、或淺或深都是可以感知、獲得的;

而德性之知,則是發之於心靈,屬於情智範疇,是只有大仁大智者才可以抵達、擁有的,因而它是內在的、完整的、有機的、關涉倫理和情懷的。

德性之知,同樣崇尚知識、科學,但偏重於道德、倫理、智慧、情感和對生命的關注、人生的感悟;而見聞之知,更注重耳聞之聲、目遇之色以及隱藏其後的技術、功利、榮譽。

德性之知是“為己之學”,追求的是明心見性,是向內探求的,用的是減法,如老子所言的“為道日損”的功夫,去除那些有礙心性的欲望、奢求、貪婪之心、不良之習,是要化繁就簡的;

見聞之知,是“為人之學”,追求的是專業之深、視野之博,是永無止境、無休無止、多多益善的,如老子所言要“為學日益”。

在科學過度發達、知識理論大爆炸的今天,人們對德性之知越來越不屑一顧,因為它不能帶來好工作,不能帶來財富、地位和榮譽。

總而言之,它沒有用。

反過來,人們對見聞之知的崇尚達到了瘋狂的狀態:

從幼兒園到大學,從碩士到博士後,人們花費了大半輩子的時間、精力學習見聞之知,在那些尋章摘句的學問中或實驗室的研究中皓首窮經,異化了身心、迷失了自我、破碎了生命,以此為代價換取了住房、汽車、地位和用紙張來證明的榮譽。

在人們普遍都將為學求知當作謀生求榮的工具和升職晉身之道的時代,我們還盡心倡導為己之學、極力鼓吹德性之知,不亦讓世人譏嘲恥笑嗎?而這種遭人譏笑的境遇,不也是社會、時代、人生更大的悲劇嗎?

就像人生是一個由低到高的階梯構成一樣,作為人生重要組成部分的認識、知性也是由淺及深的不同等級連綴而成的。

這樣的識見的不斷提升的過程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一是對身外世界探尋的科學認識;

二是對自我身體心靈的向內勘察的德性之知;

三是對天人合一、心物一體、靈肉交融存在的叩問。

這最後層面的知,是內外合一、心物交融的狀態,也是人所抵達的最高境界。

這不再是單純的關於由他者、外物構成的客觀世界的認識,也不只是對自身心靈、精神世界探求的結果,而是二者交融一體、合二為一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物我雙泯的境界。

進入這一境界的人,可以由我知物,從自己的心靈小宇宙,窺測到天地大世界的奧秘;能夠由近知遠,觀足下而見千裏之外;能夠由瞬息而體恒久,片刻間而察前世來生。

amo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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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老子所言:“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

這樣的認識、體悟的最高境界,既是主體所能抵達的精神的高度,也是天地萬物的至高存在。

對此,不同的學派、智者、大師有不同的命名和說法:儒家、道家名之為道,佛家稱之為空,基督教名之為天國。

而達到這一狀態、境界的人,分別稱之為聖人、真人、超人、達人、悟者。

這樣的人,往往獲得了人生的最高智慧,擁有了常人不具備的慧心睿目,破解了宇宙天地的真相、奧秘,洞悉了人生、心靈的妙諦、真意,就像柏拉圖筆下的那個看見了太陽及陽光下的風景又重返洞穴喚醒同類的囚禁者一樣,既擁有優勝者的自信、欣喜,又充滿了救贖者的悲憫、博愛。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是人之至者。

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論語·裏仁》)

由此可見,聞道、悟道、體道對人的意義是如此重大,悟了道的人,心胸豁然開朗,人生一下子被點亮,生命在瞬間進入了一個極致的狀態,以至於就是死了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因為人生的精髓、玄機、妙義、真諦在悟道的那個瞬間一下子就顯現出來了,已經從世俗的人生進入了審美的、意義的人生。

反之,那些沒有悟道、體道、不知道為何物的人,即使活了百歲、位高權重、富貴溫柔,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過只是行屍走肉,給地球上制造了許多垃圾和麻煩而已。

這樣的人,活著是白活,死了也是白死,對人類、對自己都沒有任何的意義,像一陣風吹過一樣,不留下一絲痕跡。

甚至更為糟糕,如臧克家所說的:“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資料:《生命本就純真》、《人論:迷霧和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