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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平遼文化」王寂與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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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0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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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北春秋

房產經濟師

一、王寂在東北的經曆

1.少年時居海州析木縣一年。據《鴨江行部志》和《拙軒集》的《先君行狀》,王寂幼年因其父王礎任職海州析木縣令,曾在析木縣(治今遼寧海城市東南析木鎮析木城)居住一年。明昌二年(1191)他經過析木,有回歸故裏的感覺,其所撰《鴨江行部志》對當時的情形和他的心情,有如下記述:

析木,蓋先君之舊治。父老郊迎,歡呼塞路;及入城市,觀者如堵,裏巷為之一空。中有扶杖年高指而言曰:“此吾名府君之子也。明吾君清正仁恕,宜其有後乎?”歎仰不足,或有以手加額者。既而詢及故舊,得三人焉,乃胡奉歌、李狗兒、高當得,皆當時與予遊戲者;自餘墓木皆已拱矣;或得其子或得其孫焉,嗚呼!吾先君去此凡四十九年矣。當時一門滿三百指,今之存著,惟予老奴。

王寂父親為析木縣令,當在金熙宗皇統元年(1141)那年王寂15歲。從上段記述可知王寂對他年少時在析木的生活有較清晰的記憶,他也詢問起當年一起遊戲的夥伴,只找到三個,其餘多已離世,他因此無限傷感,想起他家當時有30口人,49年過去了,現在就剩他一人。

2.二十五歲時赴會寧禦試前後活動於東北。天德三年(1151),王寂二十五歲,王寂再次活動於東北,《遼東行部志》記述他到歸仁縣(治今遼寧昌圖縣西北)時曾提及:“壬戌,追念吾友高公無忌,天德辛未歲,嘗為歸仁簿。予時赴會寧禦試過此,高公館予甚勤,於今四十年矣。”當時金的國都在會寧(今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阿城區),他北上參加禦試經過了鹹平府歸仁縣,得到了朋友高無忌的款待,關於王寂在天德三年時參加科考,元好問《續夷堅志》也有所提及,除去其中離奇的京娘相助,可知,他經過遼河澱時,霖雨泥淖,車行艱難。

從他在晚年巡按部封時經過宜民縣(治今遼寧省北票市大平房鎮)所記“又念壯歲獻賦上都,嘗出此途,今四十年矣”看,他去金上京會寧府科考也經過了興中府宜民縣。需要說明的是,王寂科舉及第的天德三年,其父守關白霫,其晚年所做詩序中明確提到:“天德辛未,家君守白霫,仆是歲登上弟。”遼金時人所說的白霫指的是遼中京大定府所在,金取遼中京大定府後仍置中京路,治大定府(治今內蒙古寧城縣西大明鎮),此後先後改稱奚路、六部路、中寧路,直到貞元元年(1153)改為北京路,而天德三年仍稱中京路,從王寂作《先君行狀》看,其父王礎當時任中京轉運判官。從他自小常隨侍父母身旁看,他去會寧前很可能已隨父到了中京,那麼他在天德三年前後身居東北的時間會更長些。

3.三十一歲或曾為官在遼東。王寂有《還鄉》詩雲:“亂後人煙到處稀,馬尋歸路趹如飛。誰憐膝上狂文度,卻作遼東老令威。”王慶生聯系《遼東行部志》提到的“予丁醜筮仕”,認為王寂在正隆二年(1157)赴吏部選,得官遼東,但王寂任職州縣所在和時間長短已不可確知。

4.四十八、四十九歲在平州為官時曾兩度前往東北。大定十四年(1174),甲午年,王寂四十八歲,他在平州任觀察判官,他因公務去東北,《遼東行部志》提到懿州(治今遼寧阜新縣東北塔營子鄉塔營子村)返照菴記載說:“予嘗兩過寧昌,皆宿於此,故北軒有予《自平州別駕審刑北道假宿寶嚴寺詩》。北軒雜花浪漫,所恨主僧行腳未歸,不得款接唔語,為留三絕句,且圖他日重來不為生客,實大定甲午暮春二十有二日也。”

說明王寂大定十四年的春天到過今遼寧阜新縣東北的塔營子,寧昌為懿州的軍號,這一年,王寂也到了鹹平(治今遼寧開原市東北老城鎮),他在那裏曾遊李氏園,園中有牡丹數百種正爛漫盛開,並留墨寶園中小硯屏。大定十五年(1175),王寂四十九歲,他還在平州為官,又一次因公務去東北,《覺華島》詩引講“大定乙未之秋仲月十有四日,予自白霫審理冤獄歸,投宿龍宮下院,謀諸老宿,期一往焉。”可見,這次他是去北京路大定府審案,公務完成歸來時所經之地離覺華島很近,所以前往參觀。遼金時期的覺華島又稱桃花島,後世又稱菊花島,今屬於遼寧省興城。

5.五十、五十一歲為遼東路轉運司同知。金遼東轉運司住紮於鹹平府。《遼東行部志》在記述鹹平時提到:“予漕運遼東居此者,凡二年,以是遷移區並,粗得知之。”,具體是哪兩年,從王寂所說:“予官守於此,寺已荒廢,今十有五年”可以推知其任職鹹平在大定十六年(1176),他在那裏為官凡二年,那麼大定十七年(1177),他還在鹹平,他記懿返照菴時也提到:“大定丁酉,予貳漕遼東,以朝命按治冤獄,複寓於此。”他父親王礎在大定丁酉四月初一去世,丁酉正是大定十七年,他丁父憂。

6.六十三、六十四歲為提點遼東路刑獄。從《拙軒集》卷六《曲全子詩集序》“大定已酉,予被提點遼東等路刑獄事”的記述看,大定二十九年(1189),已酉年,王寂受命為提點遼東等路行獄事。從他的兩部行部志提到他出按部封的出發地為遼陽看,當時遼東路提刑司駐地為遼陽府(治今遼寧遼陽市)。直到明昌二年(1191)二月初十至三月十二日鴨綠江之行,他都在東北生活,大概在這一年下半年,他被調任中都路轉運使,他所作《謝帶笏表》提及他“去國五年”,他大定二十六年八月被貶蔡州,至明昌二年正好離京五年了。

綜上,王寂一生與東北有割舍不斷的緣分,在東北有他小時候的玩伴,有他結交的友人,有他因生活、工作在那裏而留下的許多印象深刻的地方,他也以他的詩作和兩部行程錄傳楊了東北特有的文化。

二、王寂筆下的東北自然環境與人文景觀

王寂喜歡作詩,也有吊亡懷古的情懷,對文化遺產有自覺的保護意識,他筆下的東北(主要是遼西、遼東半島地區)有山有水,文物傳情,充滿詩情畫意。

(一)山水、氣候與物產

1.山水

王寂遼東和鴨江之行經過了許多大小不同的山,醫巫閭山是明昌元年王寂出按部封經過最有名的山。王寂在其所賦長韻中描述道:“地封連薊北,天遣鎮遼西。檜影森旌節,松聲殷鼓鼙。雕梁通蜥蜴,畫棟落虹蜺。像古蟲書蘚,庭卑蚓篆泥。垂楊空嫋嫋,蔓草自萋萋。”另外他也提及鹹平附近的和魯奪徒(漢語松山)。明昌二年王寂的鴨江之行提及了位於析木縣城南的雞山,但沒有作描述,他引其父親所作詩中卻有“雞山孤立水東流”之句,可視為對雞山景致的概括。王寂也曾經過龍門山,在龍門山南有大山,諸峰環列,王寂認為可能就是熊嶽山,但詢問土人,卻都不知道。龍門山在王寂看來具體而微。龍門山西岩有佛屋、僧舍、鐘閣等,龍門山的北岩,有瀑布,“其水,初出於東北一峰之肋,懸流數十尺,盤轉於窪石之上,蓄之為池,從橫可二丈,池滿則傾瀉於石壁之下,水殿,最為龍門佳處。

北望蒼岩瀑布,如千尺玉虹,飛落滄海,下瞰雲濤雪浪,春撞擊搏,其聲如奔雷驟雨,跳珠濺玉,倒射軒牕,雖六月,不知暑也。少東,有大石,屹然介於兩水之中,其平如掌,上可容三十客。方夏秋霖潦,水勢湍猛,非以此石殺其怒,則水殿無複有焉。大抵如瞿塘之灩灩澦堆也。”王寂在複州永康到順化營的中途曾望見西南有兩山巍然浮於海上,野老稱之為“蘇州關”,又南去百裏,有山叫鐵山,常屯甲士千人,西南水行五百餘裏,有三被稱為紅娘子島,島上可聽到來自於登、萊沿海之居民。

在新市之次,王寂還提到龍岩市一舍而近的路人所說的“速魯忽山”,其山勢“筆立五千尺,秀出諸峰,望之如浮圖”,還提到這座山的絕頂有池方丈,池中“有鯉魚長餘尺許”。明昌二年三月乙未(三月十一),王寂“發龍岩山前數十裏”,“北望大山,連延不絕,數峰側立,狀如翠屏,秀色可掬,裏人可謂之磨石山,以出磨石故也。”王寂從龍岩山奔赴大寧鎮的途中經過亂石之路後又東行四五十裏”,又見可觀連綿的群山:“南望層巒疊嶂,空翠溟濛,百道飛泉,環流山麓。”

王寂對東北地區的河流著墨較少,沒有作為重點記述,他到胡土虎寨時,解釋說“胡土虎,漢語渾河也”。然後就講“水邊野寺”的情況,可以推知他所見的野寺大概就在渾河邊上。王寂明昌元年三月丁巳從懿州出發去靈山縣路上由於風沙太大,驛吏迷路了,他們到了東北山下,見“橫流洶湧,深不可濟”,張博泉先生認為他們見到這條河當是今天的繞陽河。王寂到慶雲縣也曾將從者所得雙魚送到遼河中流。

2.氣侯

王寂的記述中也涉及到東北的氣候,其中,風大、寒冷是主要特點。

風大:“大定十五年(乙未年)秋八月十四,王寂往北京路審冤獄歸途經覺華島,投宿於龍宮下院,想要去遊他向往已久的覺華島,和諸老宿商量,老宿說:“今秋風勁,波浪洶湧……”,他沒有聽,堅持要去,“明日登舟,行未幾半,風濤掀簸,舟人為之變色,於是收帆彌揖,維石於北渡……”這裏提到的是秋天海上的風往往很大。明昌元年三月丁巳(三月初三),王寂早晨從懿州出發,他記載稱:“是日大風,飛塵暗天,咫尺莫辨。驛吏失途,至東北山下,橫流洶湧,深不可濟。”

王寂敘述韓州治址時也間接言其地風沙大,“而改城在遼水之側,常苦風沙,移於白塔寨”。明昌二年二月壬辰(二月十三),王寂在千山,記天氣為:“大風雪。對目不辨牛馬,抵暮稍霽。”他所作七言絕句也反映了其時的天氣,“我來連日苦風霾,不見千峰劍戟排。要識玉山真面目,雪晴明月射蒼崖”。明昌二年三月壬子(三月初四),王寂一行走在複州道中,遭遇大風沙,他記述說:“辰巳間,風大作,風沙折木,對目不辨牛馬。所幸者,自北而南,若打頭風,則決不能行也。午後,風勢轉惡。予怪而問諸裏巷耆舊雲:‘飄風不終朝,何抵暮尚爾?’耆舊雲:‘此地瀕海,每春秋之交,時有惡風,或至連日,所以禾黍垂成,多有所損,固亦不足怪也’。”

寒冷,王寂多次提到東北的天氣寒冷,比如在韓洲見到路旁的雞兒花,有“今寒鄉久客”之句。胡在底千戶寨見到耐凍青花,也意指其地冬季較為寒冷。在特撥合寨見到杏花開,王寂更以對比的手法講了當地的寒冷,即“晚登小山,山南杏樹數株,方蓓蕾矣。忽憶舊年京絡間,才元宵後,時有賣花生。今春將盡,方得見此。”他所賦詩表達的更清楚:“朔漠杏花初破蕾,南州梅子以垂枝。寒鄉倍廢生成立,但得陽和莫恨遲”。在清安縣見櫻桃開花少而可憐,也間接言及其地的寒冷,所謂“此方地寒,經冬畏避霜雪,輒埋於地,以是頓挫如此。”

3.一些地區的物產

王寂在他的行部志中也偶爾提到一些地方物產、花草。比如廣寧的秋白梨,王寂有這樣的記述:“其色鮮明,如手未觸者。予問驛吏,吏曰:‘其法,大概候其寒燠而易其處’。食之,使人胸次灑然,如執熱以濯也。為賦一詩:“醫巫珍果惟秋白,經歲色香殊不衰。霜落盤盂批玉卵,風生齒頰碎冰澌。故候瓜好真相敵,丞相梅酸謾自欺。向使馬卿知此味,莫年消渴不須醫。’”又如,韓州的雞兒花,因為這花在王寂的家鄉原野間特別常見,寒鄉久客見到家鄉常見之花有所感觸,所以“為駐馬久之”,“欣然有會於心”。胡底千戶寨的路旁的野花,王寂描述它“狀如金蓮而差小,其葉瑣細,大率如魚藻,土人謂之耐凍青。生於祈寒,撥雪而見之,已青青然。”此外,王寂還提到了特拔河寨山南的杏樹花、辟羅寨渤海高氏家屋簷下的燕子、鹹平李氏園中的牡丹、鹹平的李花和桃花、清安縣的櫻桃樹花、千山的龍泉谷“松柏參雲”、曷書館西園軒前花木。

王寂放生圖(康平祺州城外)

(二)東北的人文景觀及書畫、文物等

王寂每到一處都有意識地探勝、仿舊、征獻、吊古,其中的探勝、吊古,多有發現,如望平縣僧寺及寺中的佛塔和金顯宗完顏允恭的禦題;呂陽僧寺;同昌蕭寺;宜民縣福嚴院寺僧所藏畫作(十六羅漢像);胡土虎寨水邊野寺;名之為建福的小蘭若及浮屠;懿州寶嚴寺返照菴及張譚王樂之的《遊山詩碑》;懿州寶嚴寺悟公法書數幅;懿州寶嚴寺經閣上熾聖佛壇的壁畫和九曜壇像;懿州寶嚴寺薄公出示的王平仲所集的《和蒙求始末》一書和墨竹畫四幅;懿州寶嚴寺收藏的高麗王堯發心敬造的《銀字藏經》;榮安縣蕭寺壁間以墨臘石本裝飾成軸的《施食放生記》;歸仁縣南城道院;柳河縣澄心菴;韓州大明寺及臥榻圍屏四幅;南謀嬾千戶寨術勃輦家屋壁兩橫幅畫;松瓦千戶寨的水碓;鼻裏合土千戶營村家瓦龜硯;鹹平高麗廢城;鹹平臥屏三僧圍棋圖;鹹平紫霞山宇文叔通所撰《劉司空神道碑》;鹹平方丈壁間著色維摩居士像;鹹平紫霞山崇壽寺及其九曜閣蔡正甫所撰《弘理大師碑》;鹹平先師宣聖廟;遼陽白鶴觀之鶴鳴軒及其題旁墨書;千山九聖殿、舍利塔、度水殿、六祖畫像、王棲雲題詩、正觀堂、龍泉谷;澄州明秀亭、有宓齋及完顏信之手書,還有當時人左君錫、雷西仲、李子美、魏元道、李子安留題寧明秀亭牓;李子安妹妹尼智相所送的十枚小壺;析木縣法雲寺;湯池縣護國寺;湯池縣東面坡陽邑人之別墅;辰州興教寺;故友申君與所藏《龍門招隱圖》、王羲之的《得書帖》、王獻之的《賢弟帖》、張芝的《消息帖》、唐懷素的《草書歌》,唐僧亞棲書《觀懷素草書歌》;熊嶽縣興教寺及經閣;熊嶽縣王元仲海嶽樓;龍門山雲峰院;龍門山北岩石壁上張仲宣、申君與留題歲月和紇石烈明遠留題三詩;曷書館公明軒題牓、睡榻四周素屏紇石烈明遠的舊書;西山石室(土人謂之“石棚”);曷蘇館西園小軒;複州寶岩寺及臥室屏後的娟扇圖、僧屋壁間的冰溪魚叟詩及後序;新市民家壁齊、趙、魏、楚四公子畫;新市附近龍岩市。王寂十分珍視這些寺、塔建築及書法、畫作等文化遺產,因此,在他的兩部行程錄中,他用了較大的篇幅記述它們的基本狀貌及其見後的感受,有的作了簡單的評價。

比如他記榮安縣蕭寺壁間《施食放生記》其後題為:“至和二年四月八日,嘉禾陳舜俞記。熙寧七年五月七日,眉山蘇軾書”,王寂認為記文“辭理俱妙”,“其字端謹,大小頗與《枕中經》相類,真所謂傳世之墨寶”。王寂對他所見建築和文物的記述也為後人了解東北歷史文化提供了彌足珍貴的文獻記錄。

關於東北地方民俗,王寂在其所撰《先君行狀》中提到海州析木的一個惡劣的舊俗,即“多畜蠱毒殺人以祈福”,王寂父王礎“為出秘方,轉相傳付,所活不可勝計”。這種惡俗在王寂記述鹹平松山尹皮袋這個人物的傳聞時也有提及:

又問:“尹皮袋何人也?吏曰:“本陝佑人,居此山者,凡五十年,無貴賤少長,皆以尹皮袋呼之。自稱曰‘得得’。或問得得之說?渠雲:‘知得來處,知得去處’。世以此為達人。有素約,雖風雨不愆。一日,山下渤海人家召飯,陰置蠱毒,既覺,輒漱新泉,危坐數日,所苦良已。既而複召,複去,門人婁先生者,事尹歲久,切戒之曰,‘今中毒凡五,幸無恙,當辭以不赴’尹曰:‘欲不若其請,則是家必不滿意也’。後竟為蠱所困,乃閉目不食,漱水凡七晝夜。晨起謂先生曰:‘汝嘗吾糞穢否?’婁有難色。尹笑曰:‘汝尚有此爾’。乃自取以舔之,曰:‘無穢矣,吾將行上矣’。婁且泣且懇,曰:‘願師見教’。尹曰:‘少吃鹽,莫吃醋,別人愛你,你休做跏趺’。”

可見,尹皮袋死於蠱毒,這種惡俗的存在反映了巫術在東北一些地方流行。其他民俗,王寂還言及有熟食節的“上塚”,另外,王寂在耶塔剌處寨(大概在今遼寧西豐縣城附近)附近的山溪上見挑菜女子的“素面潔服,絕無山野塵俗之態”,其實也反映的是其地民俗喜歡潔淨。

關於鎮山文化,王寂也有所論及,他到廣寧,以文祭廣寧公,其文為:“伏以醫巫閭,維朔之鎮山,廣寧公有唐之封爵,威行千裏,血食一方,職司雖異於冥陽,類應不愆於頃刻。某邸服王命,周按部封,雪孤窮無告之冤,去乾沒橫行之蠹,仰祈英鑒,洞照微衷,期使事之告成,賴神休之陰相,尚饗!”他的祈願體現了他的信仰,即對自然神的崇拜。除了文祭,他在公務之暇也“攜香楮酒茗”親臨廣寧神祠祭奠。並為“其棟宇庳漏,旁風上雨,無複有補完者”感到疑惑,詢問贊者說:“醫巫閭天下知名山也;況其神,位置尊顯,而此邦之人,獨不加敬,何也?”贊者所說“人非不敬,以其神不妄作威福,故視之平平耳”。讓王寂頗為不平,他為此賦一長韻表達不平。

三、王記所記遼東半島及遼西部分州縣的沿革及人物事跡

王寂《卓軒集》和兩部行志所提到的東北的州縣有遼陽(治今遼寧遼陽市)、沈州(治今遼寧沈陽市)、望平縣(治今黑山縣東北姜屯鎮古城子)、廣寧(治今遼寧北鎮市)、閭陽縣(治今遼寧北鎮市西南閭陽驛鎮閭驛村)、同昌縣(治今遼寧阜新市西北紅帽子鄉紅帽子村)、宜民縣(治今遼寧北票市東北黑城子鎮黑城子古城)、懿州(治今遼寧阜新縣東北塔營子鄉塔營子村)、靈山縣(治今彰武縣東)、慶雲縣(治今遼寧康平縣東南郝官屯鎮瓦房村)、榮安縣(治今遼寧康平縣東南郝官屯鎮齊家屯兒附近)、歸仁縣(治今遼寧昌圖縣西北四面城鎮)、柳河縣(治今遼寧昌圖縣西北八面城鎮西南)、韓州(治今吉林梨樹縣北偏臉城)、鹹平(治今遼寧開原市東北老城鎮)、清安縣(治今遼寧昌圖縣西老城鎮)、銅山縣(治今遼寧開原市南中固鎮)、澄州(治今遼寧海城市)、析木縣(治今遼寧海城市東南析木鎮析木城)、湯池縣(治今遼寧大石橋市東南湯池鎮)、辰州(治今遼寧蓋州市)、熊嶽縣(治今遼寧營口市昔年鮁魚圈區熊嶽鎮)、曷蘇館(治今遼寧省瓦房店市西北永寧鎮)、複州(治今遼寧瓦房店市西北複州城鎮)、順化營(今大連金州區)、新市(今新金縣近海處)、大寧鎮(治今遼寧岫岩滿族自治縣)。這些州縣都是王寂到過的地方,王寂在其文其詩中言及它們的建置沿革,有的州縣上溯自傳說時期,有的上溯至唐朝,多數上溯自遼朝。雖然他所講的建置沿革不完全正確,有些錯誤,但還是包含了一定的歷史信息或可補史之闕,或可與其他史料相互參證。比如,韓州,《遼史地理志》記載:“韓州,東平軍,下,刺史。本槁離國舊治柳河縣。高麗置鄚頡府,都督鄚、頡二州。渤海因之。今廢。太宗置三河、榆河二州。聖宗並二州置。隸延昌宮,兵事屬北女直兵馬司。”《金史地理志》記載:“韓州,下,刺史。遼置東平軍,本渤海鄚頡府。戶一萬五千四百一十二。縣二:臨津、柳河。”可見,遼金兩朝都設有韓州,但具體歷史沿革如何並不十分清楚,王寂所作《遼東行部志》關於韓州的人口來源、州治變化及其原因都有明確的記述,其文為:

韓州,遼聖宗時並三河,榆河二州為韓洲。三河、本燕之三河縣,遼祖掠其民於此置州,故因其舊名。二改城在遼水之側,常苦風沙,移於白塔寨。後為遼水所侵,移於今柳河縣。又以州非沖途,即徙於舊九百奚營,即今所治是也。

王寂的上述記述被今天的考古工作者所證實。其記述補史之缺略是可以肯定的。

王寂記述的歷史人物和當代人物很多,但涉及人物事跡者主要有遼司空大師海山、淵唯識、高公無忌、鄉人王生、松山尹皮袋、劉宏、道人孫公、王棲雲、太後大師、千山休糧谷僧、遼季東京副留守高其姓者、李子安、李致道、紇石烈明遠。這些人物的事跡有些不見於他書,史料價值很高,比如李致道、紇石烈明遠,有些雖然他書有記載,但不盡相同,比如劉宏、海山大師。值得重視的是,王寂記述較詳細的人物或品行高尚而令人尊敬,或其人生經曆足引人深思。其中反映了他的宗教觀和文化觀、人生觀。大致說來,王寂重點記述的人物有三類,一類是宗教人士,一類是故友同鄉,一類是地方官吏。王寂對於高僧和道人如海山、淵唯識、尹皮袋、道人孫公、太後大師、休糧谷僧、遼季東京副留守高其姓者的記述表達的是他對達到一定境界的得道者的敬意,比如關於遼司空大師海山,他不僅講了大師海山的姓名、早年舉進士第,出家,修行成名,而且記述了遼興宗對海山大師的推慕,彼此交往酬對的詩詞和問候的內容等。字裏行間流露出他對海山大師的敬仰,當然也多少表明了他對遼代推行的佛教政策的認同。而對於高公無忌、鄉人王生及李子安一家的記述主要表達的是友誼和對他們人生經曆的感歎。至於王寂對劉宏、李致道、紇石烈明遠的記述。主要是見到了有關這些人的碑志、園林和書法、詩句等,出於傳揚地方文化的目的予以記述,當然,他們的行為、志向或才學也是他稱許的。

總之,王寂是有歷史感和文化修養的文人,他筆下的東北(主要遼河東西、遼南地區),雖處邊地,卻不乏勝景,雖是寒鄉,卻也有溫情,尤其是處處都可見的人文景觀、文物、詩畫,表明儒家文化、宗教文化深入人心,王寂也以他的記述為東北歷史文化的傳承作出了突出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