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通史》：歐洲對非洲的歷史影響

山千黛

日常對非洲歷史接觸很少，除了古埃及、迦太基等地中海沿岸與歐洲臨近地區的相關內容外，對廣闊的非洲大陸的歷史知之甚少。《非洲通史》恰好補足這部分空白。《非洲通史》把非洲大陸幾千年的歷史濃縮到一本600頁的大書中，搭配近300幅圖片，展示了非洲的獨特風貌、歷史浮沉和所曆經的苦難。

《非洲通史》的作者凱文希林頓在倫敦大學獲得非洲史碩士和博士學位，並於20世紀80年代在非洲多個大學和中學教授非洲史。可以說，他對非洲的了解，既得自紙上專攻又來於躬行體驗，是當之無愧的非洲史專家。

《非洲通史》是凱文希林頓花費半生心血編著的成果，論述了非洲社會、經濟、政治、宗教等方面的發展，隨著研究的進步和新資料的發現，不斷進行補充和修訂，已經修訂到第四版。尤其難得的是，凱文希林頓注重從非洲本土的視角進行闡述，避免了西方視角的偏見和負面論調，堅持中立立場，讓這本通史成為了解非洲的一扇可靠的窗口。

因為不了解，人們可能認為非洲大陸在歷史上發展一直是非常落後的。實際上，在歐洲各國人登上非洲大陸之前，地中海沿岸之外的非洲大陸上同樣自然發展出了自己的本土文明。捕魚、種植、養牛、鐵器、房屋建造，這些在非洲都處於自然發展中。

牛對於農耕時代的非洲部族無疑是重要的資產，與許多國家的發展息息相關。17世紀非洲南部高原上的茨瓦納人酋長通過擁有牛群的數量，昭示其財富、權力和地位。牛也會被當作彩禮，讓富裕的酋長們娶到較多的妻子。當然，酋長的權力不僅以財富為基礎，更以精神領域的能力為依托。能與祖先神靈通靈，以及通過儀式求雨的能力，是這些酋長獲得權力的重要途徑。

在整個非洲大陸各地，曾興起過諸多古老的帝國，建造過各自的城鎮，發展著各自的經濟和貿易。位於尼日爾河三角洲附近的貝寧王國首都貝寧城，在15世紀就發展成為方圓數千米的大圍城，1600年前後旅行到此的荷蘭旅行家贊歎其不遜於荷蘭首都阿姆斯特丹。

如果沒有受到外部力量的幹涉，非洲的今天必然是另一種模樣。然而，歷史沒有如果，歐洲人在非洲歷史上的確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烙印。

非洲通史避不開的話題，是持續3個世紀的跨大西洋奴隸貿易，它給非洲社會帶來了無法估量的影響和打擊。實際上，在此之前，非洲本土的零星奴隸貿易已經持續了很多個世紀，但規模要小很多。

或許正是因為對奴隸貿易的習以為常，讓當時的非洲國家沒有意識到將奴隸販賣到其他大陸與在非洲國家之間販賣有何不同，更沒有預料到這種新方式將會給非洲社會和經濟帶來怎樣的嚴重後果。

奴隸的來源主要是戰俘。但總體來說，戰俘是這些非洲國家之間因擴張和利益沖突等原因發生戰爭的附帶結果。直接以獲得戰俘並販賣獲利為目的的戰爭仍屬少數。並且，非洲本土原有的奴隸貿易中，所有被販賣為奴的勞動力仍然留在非洲大陸之內。

跨大西洋奴隸貿易興起之後，內陸國家將俘虜的戰俘販賣到沿海地區，歐洲奴隸販子再將這些奴隸販運到其他大洲，讓他們踏上超乎預料的悲慘命運，再難返回非洲。這些流失的年輕勞動力，給非洲的人口和生產力造成直接的巨大損失，進而給非洲的經濟和技術發展帶來負面影響。跨大西洋奴隸貿易給非洲帶來的打擊持續久遠。

瓜分非洲是歐洲人給非洲帶來長遠負面影響的另一個歷史事件。作者總結了瓜分非洲的3個經濟動因：為金融資本尋找投資機會；為制成品尋找市場；為歐洲工業尋找原材料。為了這些目的，歐洲人紛紛在非洲建立殖民帝國，大肆掠奪，其中包括駭人聽聞的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二世對剛果自由邦的殘酷剝削。

除了資源和勞役剝削之外，殖民地的管理制度也給非洲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法國人對非洲殖民地采取“同化”制度，但其同化的目標是特定的非洲人群體，即那些接受過高等教育、會說法語的非洲人。同時，法國人還讓非洲酋長擔任低級官員，負責征收賦稅、招募勞工等基層工作。

英國人同樣通過非洲酋長管理底層非洲勞工，並明確這種“間接統治”的管理方式。在對非洲部落的管理中，英國人非常強調部落之間的差異，對不同的非洲方言、穿著、房屋、習俗等方面嚴格進行劃分區別，有意擴大部落之間的差異和矛盾。

葡萄牙人的做法與法國人類似。他們把接受葡萄牙語和葡萄牙文化的少量非洲人劃分為文明人，以強調他們同其他非洲土著人的區別。比利時人也對少量接受西方文化的非洲人進行同化，並進行一定的“間接統治”。

很明顯，以上這些歐洲人對非洲殖民地的管理有一個共同特征，就是分而治之。通過這些制度，分化非洲人，激化非洲人之間的矛盾，避免他們團結起來一致反抗。這些制度的影響在獨立後的非洲國家中仍可見蛛絲馬跡。

很多歷史影響殘留至今，持續牽制當代非洲的發展。爭取獨立過程中以及獨立後的非洲人，始終在通過組織聯盟、倡導團結合作等各種方式，努力解決這些歷史遺留問題。當然，非洲想要克服這些問題，爭取長足發展，仍然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