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說三國：八十八 孔融之死

曹操組建了許多軍隊，派張遼率領其中一支新軍，駐守長社（今河南長葛市東）。

臨出發時，軍中有人造反，乘夜在營中放火，全軍都驚恐不定。

張遼對左右說：“不要亂動。這並不是全營的人都想造反，只是少數叛亂分子制造混亂，想擾亂軍心。”

於是下令說：“凡沒有參與叛亂的，都坐在那裏，不要亂動。”

他率領數十名親兵，從容地站在大營的中央，鎮靜地等待。

過了一會，全軍都安定下來。

不久，捉到主謀的人，將他們處死，平息了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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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於禁駐軍潁陰，樂進駐軍陽翟。

二人與張遼都功高位顯，意氣用事，誰也不服氣誰，經常為一些瑣事爭吵，互不配合，甚至發生摩擦，嚴重影響了軍隊的團結。

曹操任命司空主簿趙儼為參軍，參與張遼、樂進、於禁三軍軍事。

趙儼運用規勸、疏導的方法，消除化解三人的矛盾，調解開導三人關系，終於使三位大將消除積怨，團結一心。

因趙儼治軍有方，曹操從此經常任命他為都督護軍，統率協調高級將領出外征伐。

曹操准備征討荊州，派趙儼兼任章陵太守，為都督護軍，監領於禁、張遼、張郃、朱靈、李典、路招、馮楷七路人馬。

之後，趙儼擔任丞相主簿，調任扶風太守。

征南將軍馬騰在三輔時，北防胡寇，東備白騎，優待士人，推薦賢才，憐憫救援百姓，受到三輔百姓愛戴。

後來，因部曲間互鬧摩擦，馬騰與異姓兄弟征西將軍韓遂成為仇敵。

韓遂殺掉了馬騰的妻子，馬騰一怒之下，兵戈相向，二人連年交戰。

建安十三年（208年），曹操派司隸校尉鐘繇、涼州牧韋端前去勸和，並以馬騰為前將軍，改屯於槐裏，假節，封槐裏侯。

曹操將要南征荊州，對擁兵割據關中的馬騰很不放心，議郎張既此時擔任鐘繇的參軍事，於是被派去勸說馬騰放棄軍隊，入朝為官。

馬騰先是表示同意，但後來又猶豫不決。

張既擔心馬騰改變主意，就下令沿途各縣准備糧草等物資，以供馬騰路上需要，又命令各郡太守都到郊外去迎送。

馬騰趕鴨子上架，情不得已，只好啟程出發。

到鄴城後，曹操上表封馬騰為衛尉，封其子馬超為偏將軍，代替馬騰統領部隊，屯於原地，又封其子馬休為奉車都尉，馬鐵為騎都尉，把馬騰的家屬全都遷到鄴城。

孔融是頑固的擁漢派，自然看不得漢朝政權被曹操控制，便倚仗自己的才乾與名望，屢次嘲笑、戲弄曹操，隨意發表議論，褒貶人物，多與曹操意見不合。

孔融說話任意而為，無所顧忌，最驚世駭俗的當屬“親子無親論”。

他說：“父親有什麼值得孝順的？自己不過是他一時情欲沖動的產物罷了。母親又有什麼恩情呢？就好比一件器物暫時寄存在瓶子裏，分離後跟瓶子還有什麼關系呢？”

可以試想，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就算在當世，也是讓人無法接受的，何況當時的東漢，宣揚的可是以孝治天下的。

曹操攻占鄴城後，兒子曹丕私自娶了袁熙的妻子甄氏。

孔融寫信給曹操，說：“從前武王伐紂，把妲己賞賜給周公。”

曹操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問孔融這出於哪個典故。

孔融回答說：“按現在的狀況看，不就是這樣嗎？”

曹操一聽，才明白孔融純屬胡謅，拐著彎罵自己父子二人呢。

曹操北討烏桓，孔融又譏笑他說：“大將軍遠征，還真是威風得很呢。從前肅慎族不進貢楛矢石砮，丁零族偷盜蘇武的牛羊，有本事你也一並討伐啊。”

曹操因為天下戰亂不休，連年災害不斷，百姓糧食不繼，饑民遍地，釀酒很耗費糧食，很早就上表朝廷，頒布了禁酒令。

孔融喜歡喝酒，又不喜歡曹操，就多次寫信給他，抵制禁酒，言詞之間隨意調侃，傲慢無禮。

他說：“天上有酒旗星，地上有酒泉郡，人都有好酒之德，所以，堯不飲千鐘就成不了聖人。而且，桀紂因為好色亡國，你怎麼不下令大家都不結婚了呢？”

曹操因為孔融名重天下，表面上不得不容忍他的言行，心裏卻十分厭惡。

後來，曹操發現孔融議論範圍越來越廣，公然乾涉朝政，處處與自己為敵，不禁對孔融更加忌憚，忍無可忍，下決心要除掉他。

孔融上書給漢獻帝，建議說：“應該遵照古代的王畿制度，在京師周圍一千裏的地方，不可建立封國。”

這顯然也是針對曹操，目的是為了限制曹操擴大地盤，自立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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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表當上荊州牧後，不向朝廷進貢，做了不少逾越法度不安本分的事情，還仿效君主的禮儀，郊祀天地。

漢獻帝下詔，要把他的行為宣示天下。

孔融上疏，為劉表辯解，說：“聽說荊州牧劉表凶狠忤逆，行事不守禮制，甚至郊祀天地，舉行的儀式如皇上一般。這確實逾制越分，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但就國家大體而言，應當暫時不要公開。為什麼呢？國家至上，皇上至尊。偶有一個小臣，就要處理，並使四方都知道，這不是堵塞邪萌的辦法。我認為，雖有重大的罪過，也一定要隱忍。賈誼說：‘擲鼠忌器’就是這個意思。所以齊兵伐楚，只責備楚國不朝貢，王師敗績，不說為晉所敗。以前揭露袁術的罪過，現在又把劉表的事宣揚開來，這是使瘸腿的母羊窺視高岸，認為天險也可上啊！搞不好大家都會來效仿。所以我認為應當隱瞞郊祀這件事，以維護國體。”

曹操自然看得出孔融為劉表開脫的目的，無非是想保留漢室宗親的力量，用來牽制自己而已。

侍中守光祿勳郗慮是大儒鄭玄的學生。

漢獻帝曾特別召見他和孔融，問孔融：“鴻豫（郗慮字）有什麼優點和特長啊？”

孔融說：“他知道天下大道，但卻不能授予他權力。”

郗慮不甘示弱，舉起笏板，反駁說：“孔融曾經當北海國的宰相，政事松散，人民流離失所，他倒是很適合掌權啊。”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冷嘲熱哄，互相攻擊對方的短處。

漢獻帝哭笑不得，升遷郗慮為禦史大夫，發文命二人和解。

但二人從此結下梁子，互不對眼。

郗慮秉承曹操的意思，羅織孔融的罪狀，命令丞相軍謀祭酒路粹上奏，說：“孔融從前擔任北海國國相時，看到天下大亂，就召集徒眾，准備圖謀不軌。後來與孫權的使者談話，又譏諷、誹謗朝廷。另外，他從前與平民禰衡在一起時，行為放蕩，互相標榜，禰衡稱贊孔融為‘孔子不死’，孔融稱贊禰衡是‘顏回複生’。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行為，應該處以極刑。”

曹操順勢以“違反天道，敗倫亂禮”的罪名，下令逮捕孔融，於九月二十九日，將他和妻子兒女一起處死。

太醫令脂習與孔融關系親近，經常告誡孔融，說他性情過於剛直，必然會招來大禍，孔融不聽。

孔融被殺後，許都沒有人敢去收葬孔融的屍體。

脂習前去，撫著孔融的屍體，哭著說：“文舉啊，你棄我而去，以後我跟誰說話去？”

曹操大怒，命人逮捕脂習，打算處死。

荀彧勸阻說：“聽說脂習經常勸誡孔融，叫他不要放蕩無忌，免遭災禍。現在孔融死了，他來哭祭，是義士的行為啊。殺不得。”

曹操聽勸，赦免了脂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