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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戰場•古羅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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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2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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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甲網

舌尖上的戰場·古羅馬篇

更準確地說,羅馬帝國篇。反正共和國時代和拜占庭帝國不在討論範圍。

「……再不給麵包、酒和橄欖油,大軍必將難以支撐,反觀對面(不列顛原住民)只要喝水嚼草根就能繼續起來作戰。」

——迪奧卡西烏斯(Dio, LXII, 5)

每當說到Legionaire時,歷史愛好者往往會專注於他們的戰術、裝備和訓練方面,而忽略了後勤及糧草起到的作用。即使是背景設定為古羅馬時代的戰爭影視作品,十有八九也只讓觀眾看到坐在帳篷里的將領和貴族們喝酒吃肉,極少會反映普通士兵的進餐畫面。

然而,古羅馬的軍事指揮官必然是當時最注重糧草補給的,單純食物就占行軍物資的90%比重。一支吃得飽的軍隊才是一支能保證基本戰鬥力的軍隊,今天我們就來了解下普通羅馬士兵平時都吃些什麼。

「標準化」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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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羅馬軍團的確有某種意義上的食物配給制度,但其設立目的與現代武裝部隊的ration十分不同:將領需要確保士兵們有力氣作戰,同時又得防止大家吃得過多而太早耗光存糧。要知道,在那種沒有空運及鐵路的年代,加上等待補給普遍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一支軍隊能帶多少基本等於只能用多少。

Patella,軍用的銅製煎鍋,握把可以摺疊。

普通士兵的餐具:切麵包的刀,裝蔬菜(或豆類)的陶盆,那時候叉子還沒發明。

至於標準化,對羅馬人來說就是「7成的主食加上3成的非主食」。「主食」是指小麥、大麥之類的谷物,這點基本能做到羅馬版圖裡的所有駐地都相同。而「非主食」,即蔬菜、肉類、奶酪、酒、鹽等其他輔食,視乎駐地的所在環境決定,比如內陸區域的軍營能得到的肉一般是牛肉或羊肉,而沿海地區則可以用捕撈到的魚來充當。當然,越接近亞平寧半島,軍團的伙食就越有保障,選擇和質量也更宜人。

一份及格的軍團午餐,其中Posca是用酒加上醋和水稀釋過的飲料。

假設你是一名挑食的羅馬士兵,你要做的是強迫自己習慣,而不是擅自開爐做「家鄉風味」。軍團里吃什麼、什麼時候吃、由誰負責做、什麼時候可以做都是提前規定好的,偷偷做菜將被視作藐視軍令,輕則鞭笞,重則處死,擔心被你連累的同袍還可能會事先圍毆你一頓。

《羅馬》第一季台詞:「沒事,這比Puls好吃多了」。Puls指的是麥片做的軍粥。

一到了規定的口糧發放時間,每人將領到個人份量的成捆小麥(因違反軍令受罰者則是大麥),再與睡同一個帳篷的戰友為單位(contubernium,即8個人)共同處理。注意,是「成捆」小麥,士兵還得自己親手脫粒、研磨,最後再決定以何種方式食用:最簡單省時的做法是粥,只要有麥片、水、鹽、動物油脂和橄欖油就能烹煮,但粥並不適合隨身攜帶或長時間保存,交戰期間還需要顧及接下來幾天的提前預備,於是乎做成麵包才是大多數人的選擇。

Prandium,早/午餐,一般是餅乾/麵包,再加一點肉、谷物、鹽和黃油。

羅馬軍團一天只吃兩餐,其中第一餐(prandium)在早上還是中午得由將領決定,且說不上能豐盛到哪裡去。晚餐(cena)環節才是最重要的,為鼓舞士氣會可以增加蔬菜、水果、肉和酒的份量,尤其是臨近戰役的前夜。用今天的話術來說,第一餐顧及的是熱量和最基本的飽腹感,晚餐則提供了珍貴的維生素和蛋白質。

軍團行囊大概的樣子,燒鍋和乾糧網袋也要掛在外面。

有證據表明將領會在條件允許的時候命令大家製作奶酪——鮮奶並不容易保鮮和存放,奶酪則相對沒那麼「嬌柔」。再加上重量輕且攜帶方便,運送補給的援軍也時常先把奶酪放在物資清單的首位。跟維多利亞時期的勞動階層把奶酪戲稱為「窮人肉」的原因類似,行軍時咬幾口奶酪補充體力是上級可以容忍的舉動。

集中存放的橄欖油罐,不管航海還是軍需運輸都採用這種樣式。

儘管沒占最大比重,但鹽和橄欖油始終是最受重視的物資——這兩者不只是調味料那麼簡單,還能用於製作醃肉或延長食物的保存時間。古羅馬人甚至把鹽視作醫療品,能混合蜂蜜及清水用於處理傷勢,也能在濕地、水澤地帶行軍時拿來驅除水蛭。

順便一句,軍團的「口糧」絕不是免費發放的,會從士兵的軍餉里進行扣費……也難怪大家都如此熱衷戰鬥後去搜刮搶掠了。

征戰期間的食物採集

老實說,軍團行進而過的畫面不一定是好事,尤其對亞平寧半島以外的居民而言。

大軍每到一個新的地點,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就地採集水糧。

首先是水,指揮官需要儘快得知所有湖泊、河流、小溪乃至水井的位置,再決定是否派人看守。組成「aquatores(采水者)」的隊伍得馬不停蹄地帶著木桶挑水回營,陪同他們的看守既負責保衛也順便視察沿路環境;「lignatores」,採集柴薪的人,他們要收集木柴以免大家陷入生吃食物的境地。假如陷入長時間的圍困導致營地附近無樹可砍,他們就得直接去拆平民的房子來生起煙火;因牛羊等活體家畜對改善伙食的重要性,像「pabulatores」這種專門收集飼餵草料的人也有其存在的必要。

歷史重演者在模擬contubernium分配食物的畫面。

除此之外,強制徵集是時常需要用的手段。軍團可派出代表向城鎮及村莊索要糧食(至於賠償要麼沒有,要麼只是象徵性的),又或者啥也不說、乾脆直接讓士兵進麥田和果園裡強行收割。戰爭給百姓造成的負擔可想而知,尤其是每當發生內戰就會出現軍人集體變強盜的情形,到時候別說糧食和財產,連命都叫人給奪了。

商販是唯一樂意發現行軍的人,類似的情形在美國南北戰爭時也發生過。

稍微要好一點的情況是軍團出征時事先命人通知沿途各居民點,這說明戰況緊急,部隊不打算作長時間逗留,但仍需要大家拿出酒、肉、奶酪和橄欖油以便順路拎走。唯一樂於見到軍隊行進的只有商販,他們急忙跟上行軍的蹤跡,伺機兜售肉、魚、蔬果、雞蛋、飲料等賺那些急於改善口味的軍人的錢。曾有一個台灣笑話說「賣冷飲和香腸的小販最熟悉島內的軍事動向」,如今看來同樣現象在古羅馬就已經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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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面意義上的乾貨

輪到連找時間架鍋都難的急行軍環節,預製食品的作用就上來了:麵包需再次烘烤作成餅乾,肉類紛紛醃成鹹肉,全都得在出發前集中處理好。

如今的Coppiette大部分是用豬肉做的。

「Coppiette」,一種用鹽調味的煙燻鹹肉棒,在軍團里相當常見,即使是沒怎麼下過廚房的人也很容易學會製作:肉來自牛、羊、馬甚至驢的小腿(也就是普通人很少哦會吃的部位),把肉撕成條再撒鹽和慢火煙燻。這樣的肉乾一般是成雙成雙地捆著攜帶的,因而才被稱作「coppiette(字面意思:一小對)」。

睡鼠及用於飼養睡鼠的陶罐。

羅馬式烤睡鼠。

睡鼠,在古羅馬、高盧和伊特拉斯坎都是非常受歡迎的小食。普通的羅馬家庭會用陶罐飼養睡鼠,少數軍營則是開挖土坑大量養殖。在野外,睡鼠窩很容易被找到,而且在休眠期間會變得相當脆弱,是很多士兵會考慮的另類伙食來源。正常的睡鼠食用方法是填塞果仁再拿去烘烤,但做成肉乾更適合裝進行囊。

「軍團餅乾」。

直接啃咬「軍團餅」的重演者,看錶情可想而知。(正確做法是應該先蘸點Posca)

「Bucellatum」,軍團餅乾。帝國晚期的法典Codex verbecinam中寫明(VII.4.6):「buccellatum ac panem, vinum quoque atque acetum, sed et laridum, carnem

verbecinam」,意思是「(士兵不止要帶)餅乾和麵包,酒和醋,還要有培根和羊肉」。軍團餅其實就是用麵粉、鹽和動物油製作的麵包經二次烘烤而成的餅乾,非常硬且非常容易保存,後期衍生出無需通過麵包烘烤的直接版本,只是歷史學家並未找到準確的製作步驟。老實說,教現代人嘗試拿破崙時代的「船夫餅」配方都覺得難以入口,對古羅馬的軍團餅乾口味到底如何恐怕答案也並不樂觀。

關於古羅馬的軍用口糧討論到此結束,下一次我們說說美國獨立戰爭時的「一磅肉」口糧政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