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父親：繞不開的美食與趣事

黃門左侍郎

優質創作者

去年是父親去世20周年。祭日前，大姐要寫點什麼，紀念紀念父親，但，當時二哥的身體出了點問題，沒心情寫，祭日當天，只在父母的遺像前跪了很長時間，也不由自主地哭了一場。好在二哥有驚無險，今年我們這個大家庭又好事連連，這是令人欣慰的。前幾天和二哥一起還到父母墳前燒紙報告了，所以今天並無太多傷感。

但是，昨夜，突然非常想念父親，總是回憶和他老人家在一起的往事，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由於昨夜沒有睡好，今天沒有早起，到現在還是昏昏沉沉的，思緒總在父親身上。所以，就起身動筆寫寫對父親的回憶。在此，我既不想寫父愛的偉大，也不想寫父親的嚴厲，只是回憶和父親在一起的幾件有趣小事，以慰懷念之情。

初收蜂蜜的喜悅

說起蜜蜂，那小精靈可是我家的大恩人！想當年，由於弟兄姊妹多，我家赤貧，為了補貼家用，父親開始學養蜜蜂。期間的辛苦就不說了，只說第一次取蜂蜜。那一次，大概取了七斤半蜜，父親高興得了不得。當時夜已深了，其他家人已經睡了，就我和他還在堂屋裏沒睡，他還在昏暗的油燈下反複地用秤稱蜂蜜。我記得，當時蜂蜜是用一個沒有耳子的小壇子裝的，稱的時候還得放在竹筐裏。為了安全，父親就把竹筐放在方桌上稱。那一點蜂蜜他卻在昏暗的柴油燈下反複地稱，我現在覺得，他當時是看到了我家的希望！

但事故還是發生了——竹筐一歪，蜜就倒在了方桌上。爸爸當時嘴裏叫著：“哎喲，哎喲，哎喲！”手飛快地向壇裏捧蜜。好在蜂蜜很稠，基本沒有流到地下去，結果也沒什麼損失。後來爸爸笑了，我也大笑不止。

這一笑，預示著我家好運已經來臨。經過父親的不懈努力，我家的養蜂業得到了長足發展，生活條件也得到了很大改善，按照現在的時髦話說，我家當時的生活標准達到了穩定脫貧。

追雞的快樂

小時候很怕父親，但也非常希望他多回家，因為他只要回家，一般生活都有一定的改善。當時，我家養了一二十只雞，其中有幾只公雞。有時父親回來，就讓我和二哥抓住一只公雞來改善生活。父親的“指令”一下，我和二哥就欣然領命。

那時的雞都是散養的，個個跑得飛快，特別是公雞。我們也想不到要智取，只知狂追，一直把雞累得跑不動了，臥在草垛邊或田溝裏，我們就大功告成。雞子抓回家後，剩下的任務就是父親的了。

為什麼說是快樂的追雞，而不是快樂的吃雞呢？因為，那時候家裏有好東西，是先讓大人吃的。家裏的孩子多，輪到我們兄妹，每人估計也就一塊兒左右吧。但二哥可能多上一塊兒兩塊兒，因為他是父親最喜歡的孩子。其實抓雞時，他的功勞真沒我大，他從來沒我跑得快。但“分配制度”已確立，也沒人有什麼意見，所以，現在也記不得吃雞的快樂了。

打獵的緊張

父親很喜歡打獵——就是打野兔，別的動物基本打不到。父親打了很多年野兔，但槍法真不敢恭維，可以說是很差，而且開槍時還很緊張，雙手顫個不停。所以他總喜歡邀請幾個同伴一起去圍獵，到時別人可以分他一只兩只。有時候也自己一個人去，但基本上是空手而歸。

有一次，他硬要求我和他一起去打獵，沒辦法，就跟他去了。在槐店林科所小河邊的一塊田裏，我還真發現了一只野兔臥在地溝裏，一動不動，我就示意他來打。他瞄了很長時間，終於槍響了，結果是三只兔子一起飛快地跑掉了。沒想到一塊田裏竟然有三只野兔！我當時就笑得倒在了地溝裏。可是父親從不灰心，只要有閑時間，就拿著獵槍到野外去轉轉，直到禁槍為止。

精湛的抓魚技術

家在槐店的時候，蜜蜂就養在一個農家後院裏，旁邊有一個無人管理的小水塘，水很少。有一天，我父親站在水塘邊看了看，讓我趕快回家拿個魚罩來。所謂的魚罩，就是用細竹棍兒編制成的，也叫雞罩。拿來後，他說塘裏有魚讓下水罩魚。我下水罩了半天，一條也沒抓著，還強說水裏根本沒魚。他就讓我上來看他罩，結果他一罩一條，沒十來分鐘的時間，就抓了二十多條魚，全是一斤多的鯉魚。我當時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最驚奇的是，幾個村民看到塘裏有魚，也回家拿魚罩來罩，結果他們一條也沒抓著。大概是父親真地把塘裏的魚抓完了。幾個村民非常遺憾，他們都說天天從這裏走，就沒發現水裏有魚。父親那一次也很慷慨，在現場的人基本可以分到一到兩條魚。

我有時也想，父親的捕魚技術那麼好（釣魚技術也很好，特別是釣黑魚），打獵技術那麼差，但他很少去捕魚釣魚，卻喜歡去打獵。想想這可能就是個人的偏好吧。

由於時間關系，就不多寫了。今天本應該是個悲傷的日子，我卻回憶起這些快樂的往事，可能有人覺得做得不太對，但我總覺得只有回憶這些快樂的事，才更加思念老父親！

記得父親快走的前幾天，半夜突然笑醒了，我問他為什麼這麼高興，他說他和老友餘天定在寨河大橋下面插了很多王八。當時父親已經不太清醒了，夢到年輕時的這些事卻很快樂。所以，我覺得父親在天之靈如果有知，我在回憶和他在一起的快樂往事，也一定會很高興的！願今夜能夢見老父親！

（編者附注：作者父親，1930年12月生人，9歲喪父，12歲喪母，自己在外流浪打拼，1950年2月參加工作。曾任光山縣人民銀行科長、光山縣高陌區財貿書記，因反對大辦鋼鐵，被降職為光山縣文殊中心稅務所任所長，1959被錯劃為右派。後調至光山縣工商科、市管會等單位工作，1980年平反後，擔任槐店工商所所長直至1990年12月退休。1999年10月去逝，享年69歲。）

（作者：婁伯照 工作單位：河南省光山縣市場監督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