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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東北的另外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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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2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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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東北的另外一種可能

——《聖地工人村》讀劄

胡 哲

《聖地工人村》這部作品,喚起了我塵封的記憶,作為土生土長的沈陽人,我回憶著生命中所有與工人村有關的過往,思考著關於新中國工業文學的書寫經驗。

《聖地工人村》這部作品所呈現的歷史標記,正是新中國成立後中國工業快速發展的輝煌時刻。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末,沈陽重型機器廠大轉子小組合影。後排正中為全國勞動模範、大轉子小組組長陳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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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建党百年的崢嶸歲月,東北始終肩負著莊重的使命與擔當。從毛澤東在中共七大的講話中指出“東北是特別重要的,只要我們有了東北,那麼中國革命就有了鞏固的基礎”,到1945年中共中央起草並發出致各中央局《目前任務和戰略部署》的指示,提出了“向北發展,向南防禦”的戰略方針,向東北派出11萬軍隊和23名乾部,這其中包括由文抗發起與魯藝聯合組織成立的延安文藝工作團。

一九八一年,由工人村街道自籌資金興建的工人村電影院。

隨著解放戰爭取得勝利以及這批文藝戰線同志們的辛勤付出,新中國工業文學成為了文學史上重要的篇章,誕生了如草明《原動力》《火車頭》、周立波《鐵水奔流》、雷加《潛力》三部曲、艾蕪《百煉成鋼》、舒群《這一代人》、羅丹《風雨的黎明》、李雲德《沸騰的群山》、於敏《第一個回合》等優秀的新中國工業文學作品。這些作品反映了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工業戰線的生活和鬥爭,突出地表現了中國共產党和軍隊如何依靠和團結人民群眾,在與帝國主義和國民党殘餘勢力的激烈較量中,在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的隆隆炮聲中,在彈痕累累、滿目瘡痍的戰爭廢墟上,戰勝各種艱難險阻,建設我國現代化工業的革命英雄氣概。

工人村商店舊貌。

從工人文藝到工業文學,東北成就了新中國工業與文藝相遇的機緣,也成就了作者心中“聖地工人村”詩意的棲息地。

從文學題材上觀察《聖地工人村》,它不像一般的紀實散文,更接近非虛構寫作,正如紀許光所概括的那樣:“一切以‘事實’、‘親歷’為寫作背景,並秉承‘誠實原則’為基礎的寫作行為均可被視為非虛構文學創作。”作者筆下的《聖地工人村》重塑了一種“如何講述東北”(故事)的方式,這不同於以往的文學作品或影視作品中所呈現的“鐵西區”“工人村”“豔粉街”——從王兵的《鐵西區》紀錄片到“鐵西三劍客”的文學作品,“鐵西區”已成為時下某種特殊的文化符號,被作為社會體制轉型期以及東北工業在市場經濟時代急劇衰退的代表。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上下班時間,鐵西區興華街上潮水般的自行車大軍。

而張瑞的《聖地工人村》從工人村的輝煌起筆,《工人村,我的家園》中最為打動我的一句話是:“工人村雖然見證了沒落,但它曾上演過輝煌。”工人村孕育了三代人的成長,作者做為第二代工人村人,從兒童時期到青年時期,與工人村相互見證著成長,作者以歷史見證者的姿態將我們帶回到歷史現場,從“工人村舉行全面施工典禮”的盛大場面,到工人村不僅享有“全國第一村”的盛名,在當時國際社會都有著影響,許多國家領導人都慕名而來——工人村儼然是中國展現工業進步與階級社會地位的一張時代名片。

全國勞動模範楊洪吉在煉鋼爐前。

《聖地工人村》的47篇作品,為我們提供了一條返回歷史現場的路徑,作者將自我的情感與經歷融入其中。前12篇作品以少年的視角觀看著父輩們所創造的新中國工業奇跡,贊頌了父輩們所執著堅守的敬業精神與拼搏精神。中段的20篇作品以青年的視角講述參與新中國工業建設的親歷經驗,並以記者的身份見證著新中國工業所創造的輝煌。後段的15篇作品以中年的視角回望了工人村的過往與變遷,從“工人村商店”“工人村照相館”“工人村電影院”“老工廠俱樂部”,到“我家的老皮箱”“六棵老榆樹”“工人村生活館”達到了細節真實與情感真實的統一,這部分也是我在閱讀時最為期待看到的作品與以往工人村書寫之不同,顯然作家張瑞完成得很好。

讓人記憶深刻的是《別了,工人村商店》《六棵老榆樹》《乾杯,沈重》這三篇,作者以口述史的方式向過往依依惜別,雖有歲月境遷星河鬥轉變化所帶來的傷感,但不變的是工人村留下的輝煌與美好。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前,被稱為家中四大件之一的自行車,是不在室外過夜的。

《聖地工人村》這部作品的價值在於有效細節的呈現和真實情感的抒寫,作家張瑞的敘述方式(或以點到面、或從面到點,或單線直敘、或多線並程)在遞進過程中有效組合並使其發揮瞬間光彩。從見證工業發展到親歷工業傳承,老一代工人村人鑄造輝煌的汗水與身影,為《聖地工人村》這部作品賦予了史詩的韻味。

沈陽冶煉廠三根大煙囪被炸掉的場景。

社會學家項飆曾經在與吳琦的對談中提到,“個人經驗本身並不是那麼重要,把個人經驗問題化是一個重要的方法”,“把個人自己的經歷問題化,就是一個了解世界的具體的開始”。項飆提倡在學術研究中“把自己作為方法”,由是,個體經驗就有可能成為具有普遍性問題的切入點,並最終指向更大的存在。返觀當下的文學現場,作品中時常呈現出來的是精致的技巧、華麗的辭藻或宏大敘事的場面,它們通常直面“世界”或直指“問題”,然而在作品之中能顯現“自己”的作品反而並不多見。作家張瑞是典型的“把自己作為方法”的作家,張瑞的抒寫為“工人村”添加了煙火氣息,使《聖地工人村》這部作品具有了人性的溫度與現實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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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沈陽重型機器廠最後一爐鋼水澆鑄的“鐵西”二字,鑲嵌在“1905文化創意園”的牆壁上。

《聖地工人村》既是一部“個人史”,也是一部“工業變遷史”,以“工人村”為切入點投射到東北工業的整體變遷,變遷過後留下的不只是工業遺址,更是《聖地工人村》這部作品所展現出的工業精神與工業氣象。作家張瑞為我們講述了東北的另外一種可能,既是重拾這片土地的輝煌,將散落在各地的歷史碎片還原為一幅嶄新的文學畫卷,以真情實感的方式娓娓道來,相信東北工業精神需要像張瑞這樣的守護者,守護著那片心中的故鄉,守護著那座心中的聖地。

(書評作者胡哲,遼寧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教研室主任、遼寧文學院特邀評論家、博士。)

目 錄

本書作者

張瑞

生長在沈陽鐵西工人村,一個將書寫沈陽工業為己任的寫作者。1981年開始發表作品,1986年畢業於遼寧文學院首期作家班。四十年來,在各大報刊發表諸多詩歌、小說、散文等作品,並有個人詩集出版。

曾擔任《當代詩歌》、《中國實業與中國文化》報、《綠野》等報刊編輯。最值得一提的是,年輕時曾擔任沈陽重型機器廠《沈重報》主編。2012年初,應中國工業博物館之邀,為“重裝館”撰寫題為《國之重器》展覽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