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林千億夢碎，湖北首富花百億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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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線」
是創業邦推出的新欄目，立足醫療健康一線，捕捉行業內最新動態，致力於發現、報道那些已經或可能影響行業未來發展的人和事，並嘗試從中洞察醫療健康領域的新趨勢、新方向以及新的創投機會，以供參考。

文 | 高嵩

編輯 | 鐘小玉

圖源 | pexels

投資建醫院，對於首富們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但“玩得轉”的卻屈指可數。

近日一則新聞引發關注。據長江日報報道，在不久前一次“知名民企湖北行”的活動中，湖北省主營物流與供應鏈服務卓爾控股與武漢長江新城管委會簽署協議，擬投資150億元建設長江國際醫學中心項目。

據介紹，該項目位於長江新區核心起步區，規劃建設用地約1000畝，建設一家大型綜合性三甲醫院和一批婦幼、口腔、腫瘤、肺科、質子重離子等知名專科醫院，總床位數將超過10000張。

卓爾控股董事長閻志 圖片來源：卓爾控股官網

卓爾控股何以如此大手筆？

財富中文網最新發布的2020年《財富》中國500強排行榜，卓爾控股以728.98億營收位列榜單第139位，比上年度提升27位
，旗下擁有卓爾智聯、漢商集團、華中數控、中國通商集團、蘭亭集勢等5家上市公司，同時也是湖北省唯一一家民營銀行——眾邦銀行的第一大股東。

而卓爾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長閻志在2016年，以305億元的資產，成功晉級湖北首富，此後三年連續蟬聯該省首富之位。

首富與首富之間，總是英雄所見略同。湖北省首富閻志的“醫院夢”，也曾經是甘肅省首富、甚至曾經的中國首富王健林的夢想，這些首富們不約而同都曾經提出耗資千百億元的大健康轉型計劃。

然而在跨界做醫院的過程中，曾經主業為文娛地產、藥品等的首富們多數遭遇了“滑鐵盧”，尤其是中國曾經的首富王健林所領導的萬達，更是爆出了在醫院大健康投資上全面撤退的消息。

作為親曆了疫情的湖北首富，閻志耗資百億元帶領卓爾控股全面轉型大健康的新計劃，究竟有無勝算？首富們過去在轉型醫療大健康過程中，究竟有哪些失敗經驗？企業轉型醫療大健康之路，已經被走通了嗎？

萬達千億醫療夢碎

萬達集團董事長王健林 圖片來源：萬達官網

“5年之內，醫療產業將成為萬達新的支柱產業。”萬達集團董事長王健林在2017年一次簽約合作中曾信誓旦旦立下了萬達跨界醫療的“小目標”。

實際上早在2015年，萬達正處在頂峰之時，就已經在為業務全面轉型大健康領域做布局。彼時，根據胡潤研究院發布的《胡潤百富榜》，61歲的王健林及其家族以2200億財富超過馬雲，第二次成為中國首富，財富比前一年增長52%。

也就是在2015年底，萬達進軍醫療領域的第一個項目青島萬達東方影都國際醫院正式啟動，整個醫院規劃的住院規模為200張床位，運營合作方為英國國際醫院集團（International Hospitals Group Limited，簡稱IHG）。

IHG是全球頂尖的國際醫療集團之一，成立於1978年，總部設在英國，已在全球超過50個國家管理450多個醫療項目，客戶包括22個國家政府、聯合國、世界銀行以及全球的高端客戶群。

2015年12月30日，萬達又以每畝216萬元、總成本10.8億元購得成都天府新區500畝商業用地。根據宗地規劃要求，規劃用地使用性質同時涵蓋商服用地、醫院用地、商業用地、住宅用地等板塊，基本可以確定包含萬達國際醫院項目。而該項目當時的計劃總投資，達到100億元。

2016年1月6日，萬達與IHG正式簽訂為期10年的全球國際醫院項目獨家合作夥伴協議。根據協議，萬達將總投資150億元，在上海、成都、青島建設三座綜合性國際醫院，由IHG運營管理並使用IHG品牌（中文名為“英慈萬達國際醫院”）。

王健林在川商返鄉發展大會發言 圖片來源：四川省政府官網

到2017年，萬達的“醫院夢”更是由百億投資量級膨脹至千億投資量級。
先是2017年4月6日在四川成都舉辦的川商返鄉發展大會上，王健林帶領萬達與成都市正式簽訂戰略合作備忘錄，計劃合作投資700億元，在成都建設醫療產業園區。

與此同時，萬達還與四川大學華西口腔醫院簽署戰略合作協議，計劃投資90億元，在全國各地的萬達廣場，開設300家牙科診所。

首富造醫院的“雄心”在2017年達到頂峰。
當時萬達對外宣布，計劃在昆明市投資500億，打造一個以醫療、健康為核心，兼具體育、養生、度假、商業、商務、居住等功能的世界級醫療及大健康產業園。由此，萬達在醫療領域計劃投資規模已經擴張到千億元的水平。

伴隨著醫療大健康領域投資不斷擴大規模，萬達的人員架構也進行了調整。2017年8月2日，根據澎湃新聞報道，萬達集團內部正在從組織架構及人員方面進行調整，在萬達商業、萬達文化、萬達網絡、萬達金融四大產業集團之外，新成立了一個萬達大健康產業集團有限公司（簡稱大健康集團），由王順擔任萬達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副總裁兼萬達大健康產業集團總裁，劉瑋擔任萬達大健康產業集團副總裁。

萬達在醫療大健康領域的一系列大動作，似乎預示著大健康作為全新的業務板塊正在火速成長。但這之後，萬達所迎來的卻是千億“醫療夢”逐漸出現裂縫。

地皮易手，醫院僅剩一間，集團解散

萬達千億醫療夢出現裂縫，是從更換合作夥伴開始的。

從2015年，萬達涉足到醫療領域的合作方，一直是IHG。但從2018年開始，萬達對外宣布醫療領域的合作項目，合作方悄然從IHG變為了匹茲堡大學醫學中心（UPMC）。

據相關知情人士透露，萬達與IHG在當時正處於打官司的狀態，打官司的原因則是由於萬達將旗下資產出售給融創後，青島醫院項目也易手融創，原本屬於萬達與IHG的合作合同由此出現糾紛。

這之後，萬達與IHG的合作明顯陷入僵局。據悉，IHG在此後不久又在中國尋找到碧桂園，作為新合作方，但其在醫療領域仍然沒有大動作。至今為止，萬達未官方宣布與IHG合作後續狀況，成都、昆明以及牙科醫院也沒有宣布新的進展。

合作方變更之外，萬達最早布局的青島國際醫院也在2017年就已經對外出售。2017年7月10日，萬達集團在官網發布公告稱，把其旗下13個文旅項目及76個酒店轉予融創，總作價631.7億元，一起出售的便包括即將開業的青島東方影都國際醫院。

2018年9月30日，萬達與新的合作方UPMC簽訂戰略合作協議，雙方將首批合作5家國際醫院，將選址北京、上海、成都等中國一線城市，其中成都醫院項目已獲得土地，開始設計。

2019年5月20日，萬達以13.43億元，拿下黃埔區YH-A3-8地塊。萬達拿下該塊土地主要目的，便是和UPMC合作籌建醫院綜合體，建成萬達國際醫院，預計的總投資將達到60億元。

寶能集團董事長姚振華 圖片來源：寶能官網

但此後，萬達又迅速遭遇新的“滑鐵盧”。到2019年底，傳出消息，萬達已經退回黃埔區YH-A3-8地塊。2020年3月27日，官方消息顯示，“寶能系”公司前海人壽已經以總價154683萬元接盤此塊土地，該塊土地的建設用途仍然是建設醫院綜合體。

值得注意的是，地塊被萬達以總價13.43億元元拿下時，按當時的地塊條件，競得人需與《美國新聞和世界報道》（U.S. News）2018-2019年排名前20的醫院所屬醫療集團簽署合作協議。

而“寶能系”接盤該地塊，其總價上漲超2億元，並且出讓條件中，“需要與《美國新聞和世界報道》（U.S. News）2018-2019年排名前20的醫院所屬醫療集團簽署合作協議”已經剔除。

至此，萬達大健康集團旗下僅剩下成都一家醫院，並且仍然處於試水建設階段。

圖片來源：企查查

不只是業務合作，萬達大健康集團整個人事架構也持續處於空窗狀態。據企查查數據顯示，成立於2017年8月2日的萬達大健康產業集團有限公司已告解散，成立於2019年5月2日全資控股成都萬達醫院管理有限公司的萬達大健康產業有限公司仍然注冊但相關高管信息空缺，而成立於2017年8月8日，注冊資本為1500萬美元的昆明萬達大健康產業有限公司也已經注銷。

2019年初，在萬達集團最後一次公開工作總結會中，王健林坦言，現代服務業中最難做的就是大學和醫院，不是投多少錢的問題，還需要時間積累、文化沉澱，著名大學很少有辦分校的，醫院辦分院的也很少。

沒想到時隔1年，王健林被自己言中，盡管投入了巨大資金，仍然在辦醫院的“艱難”中，敗下陣來。

被醫院難住的富豪們

首富王健林跨界大健康的失敗，並非個案。跨界做醫療大健康，曾經是地產界大佬們競相追逐的業務方向，也是諸多省區首富們看好的未來。

根據公開資料不完全統計，在中國數得上名的前100家房地產公司中，有27家布局醫養，大手筆投資可見恒大健康（00708.HK）、泰禾集團 （000732.SZ）、萬達集團的身影。

而一項由北京中醫藥大學醫藥衛生法副教授鄧勇主持的社會資本辦醫國家社科基金課題研究發現：2017年中國地產行業在健康產業的投資已高達3000多億元。

但到2020年，地產業在跨界大健康上的腳步全面放緩，王健林掌舵的萬達在轉型大健康業務上全面敗下陣來，而一度全面轉型做大健康更名為“恒大健康”的恒大集團近期也將重新更名為“中國恒大新能源汽車集團有限公司”，將核心業務轉型新能源汽車。

某醫療上市企業並購負責人在接受創業邦采訪時表示，地產轉型做醫院有幾點明顯的困難，首先，地產商做醫療項目缺乏運營能力，操作項目班子或者做決策的核心人都不懂醫療。其次，地產商缺乏醫療戰略思維，並對醫療沒有完善和長遠的布局，做醫院多數是為了拿地或者維護政府關系，做醫療的目的還是為了服務地產。

再次，地產投資“大開大合，快進快出”的風格和醫療投資需要成本管理以及耐心的行業本質是相違背的。最後，地產基因決定了花再多的錢聘請有經驗的人來管理醫院都行不通，也留不住人才。

除去地產業轉型大健康不順，多省富豪在轉型做醫院的過程中也面臨難題。

恒康醫療原本的核心業務為藏藥“獨一味膠囊”，從2013年以來借助於不斷收購15家醫院，其市值在2015年達到史無前例的346億元，被市場熱捧為“民營醫院第一股”。

恒康醫療創始人闕文彬 圖片來源：上證路演中心

恒康醫療創始人、醫藥代表出身的闕文彬，其個人財富也在2015年底達到頂峰。在2015年的胡潤排行榜上，闕文彬連續第八年登上甘肅省首富位置，以200億身家超過地產大鱷潘石屹張欣夫婦，在中國富豪榜上位列101名。

但好景不長，因為對醫院的經營和管理不善，恒康醫療在這之後連續遭遇“暴雷”。到2018年和2019年，因為負債收購和管理不善，恒康分別虧損14億元和25億元。

恒康醫療股價走勢 圖片來源：東方財富網

到2020年8月，因為無力履約，恒康旗下最重要的資產——憑此發家的獨一味中藥制劑公司以及7家醫院，都被申請凍結。*ST恒康更是處於退市風險警示之中，市值已不到30億元，還不到其巔峰時的十分之一。

同樣在跨界醫院上遭遇挑戰的還有陝西省的富豪劉建申。《2017胡潤百富榜》顯示，劉建申憑借20億元資產位列陝西省富豪榜第13位。劉建申為西安一枝劉集團的創始人，該集團控股上市公司國際醫學，也是企業轉型醫院中的代表之一。

2018年，國際醫學以33.6億元價格將零售資產全數轉讓給銀泰，全身心擁抱醫療業務。但與地產首富不同的是，劉建申有一定的運作經驗。

國際醫學此前成功盤活過一家綜合醫院。早在2002年，國際醫學的實控人劉建申就在集團層面試水綜合醫院業務，籌建了西安高新醫院。這之後的近10年間，西安高新醫院一直在上市公司體外孵化。

直到2011年末，國際醫學以2.97億元全資收購西安高新醫院，西安高新醫院才並入到上市公司資產中，而此時西安高新醫院已經進入平穩盈利階段，不再虧損。

而國際醫學在全面轉型醫療大健康後，也提出了相當宏大的轉型計劃。2018年年中，國際醫學對外宣稱要建設“超級醫院”——西安國際醫學城。

西安國際醫學城規劃建設用地面積為850畝左右，規劃總投資額150億元，規劃總床位1.5萬張。國際醫學董事長史今，此前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未來十年內，國際醫學將發展成擁有醫療機構超過100家、床位達到60000張的大型醫療產業集團。

但在如此龐大的醫療大健康轉型計劃的拉扯下，國際醫學的經營情況卻受到沖擊。最新的年報顯示，國際醫學2019年營業收入為9.91億元，同比下降51.41%，扣非淨利潤為負，虧損4.69億元。

即使像國際醫學這樣有籌建運營綜合醫院成功案例的上市公司，全面轉型醫院大健康的過程中，也遭遇到了盈利層面的明顯挑戰。

卓爾控股能突圍嗎？

卓爾控股全面轉型大健康，既有富豪們選擇試水做醫院的共性，即出於原有業務轉型的壓力，也有一定的特殊性，因為公司地處新冠疫情“重災區”湖北武漢。

卓爾控股旗下擁有五家上市公司，分別為：關注產業互聯網領域的卓爾智聯，聚焦零售業、會展業、商業地產業的漢商集團，主打數控系統技術的華中數控，從事現代物流和基礎設施服務的中國通商集團以及在線B2C互聯網跨境電子商務公司蘭亭集勢。

綜合財報來看，2019年五家上市公司營業收入同比均有不同程度的增長，但在淨利潤方面，除蘭亭集勢和漢商集團外，另外三家同比增長為負。也因此有一定的業績壓力。

另一方面，積極參與抗擊“新冠”疫情所帶來的啟示，也是卓爾控股全面轉型大健康的關鍵因素。

2020年初武漢“新冠”疫情最為肆虐時，卓爾控股積極參與疫情防控與救治，捐建了2家方艙醫院，改建7家應急醫院，為武漢新冠肺炎患者的救治、疫情的控制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武漢江漢方艙醫院，圖片來源：新華社

據了解，2月初，閻志將2011年在漢口金銀潭投資100億修建的武漢客廳會展中心捐出來，改造成了臨時醫院，也就是“武漢客廳方艙醫院”，疫情期間由武漢大學中南醫院接管，專門用來集中收治新冠肺炎輕症患者，提供床位2000張，據武漢客廳方艙醫院副院長梅斌介紹，疫情期間，醫院總共收治了1760個病人。

除此之外，閻志還將旗下的武漢國際會展中心捐了出來，改造成“江漢方艙醫院”，由武漢協和醫院接管運行，總床位數1564張，累計收治了輕症患者1848人。

除了捐建兩家方艙醫院，卓爾還聯合武漢當地醫療機構共同設立改建了7家“新冠”疫情應急醫院。

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3月13日，閻志在卓爾控股官方微信發布的《致全體卓爾人的一封信》中表示，集團要加大對大健康產業的投入，旗下漢商集團將從單一傳統商業向商業與大健康產業雙主業轉型。

這之後，卓爾控股不止布局“醫”，也開始下注“藥”。2020年4月，漢商集團注冊成立漢商大健康產業有限公司，而後不到一月，該公司即聯合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中醫科學院院長黃璐及其率領的援鄂抗擊新冠肺炎國家中醫醫療隊，開發研制出了植物飲品“漢方一號”。

2020年7月10日，漢商集團公告，收購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生殖醫學中心30%股權，成為該中心第一大股東。

2020年7月28日晚間，上市公司藍光發展發布一則公告，擬以9億元總價將迪康藥業100%股權賣給獨立第三方——漢商集團、漢商大健康產業有限公司。

而近期卓爾控股提出，擬投資150億元建設萬張床位的“超級醫院”——長江國際醫學中心，這無疑是其大健康醫療轉型戰略的延伸。

在抗擊“新冠”疫情經驗的加持之下，閻志掌舵的卓爾控股能否打破首富轉型醫療大健康屢屢失敗的魔咒？值得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