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人的酒和菜：涼拌蓧面，可以下酒的主食

風舞鷹翎18:38美食領域愛好者

我兒時農村老家的鄉親們，人人有個大飯量：大包子一吃十幾個，蒙古餃子吃三四十個，饅頭五個以上起步，至於平時很難吃到的米飯，根本無法計量——每次吃都“打鍋”（意思是做的飯不夠），誰知道吃飽了得幾碗啊。

人若是飯量大，定是副食吃得少，誰家若能做上滿滿一桌子肉類蔬菜，我就不信你還能吃下飯去。盡管少肉少菜，鄉親們卻很滿足，起碼他們已經可以以主食來填飽肚子，據他們回憶，在我沒出生的年月裏，大家肚子裏丁點油水都沒有，主食也不夠吃，那挨餓的滋味才叫不好受。

老家土地貧瘠，種小麥的話，最後一畝地打下來的面粉不過一百多斤，鄉親們沒辦法，只好選擇多種抗餓的蓧麥，幸好老家地廣人稀，一個人可分十幾畝地，鄉親們苦巴巴的勤勞耕作一年，不過糊口而已。令人奇怪的是，那時候家家戶戶都不富裕，可村子裏人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朝氣，大家過日子有磕磕絆絆，但再苦再難，也沒見誰天天要死要活，日日長籲短歎，時時感慨生活艱難。

不矯情的鄉親們，話裏話外充滿著樂觀，就像耐寒耐旱的蓧面一般，土地再貧瘠，它也猶如傲立的戰士，勇敢地迎接壩上的風沙雨雪。

蓧面是鄉親們的主食，吃法多樣：蓧面魚魚、蓧面窩窩、蓧面餃子、山藥魚、攪拿糕……要是把蓧面的各種做法都來一遍，怕是兩張桌子也擺不下。吃蓧面得有蘸蘸，那樣式就更多了，這麼說吧，只要你自己覺得能蘸蓧面的，就都可以當蘸蘸，我本人吃過講究的口蘑羊肉蘸蘸，也吃過鹹菜湯子蘸蘸，皆是美味。

那時候鄉親們的蓧面蘸蘸不似現在某些蓧面館子，碗中淺淺的盛上一勺子，稍具意思即可，他們的蘸蘸每次都要做一盆子，盛到碗裏僅留四分之一的空餘，為的是放進去蓧面能夠在攪拌時不溢出。

之所以蓧面蘸蘸要做這麼多，是因為它可以當菜，為愛喝上幾口的人下酒。那些好酒之人，飯前先整上幾杯，不用刻意的做菜，蓧面蘸蘸裏的碎肉丁、雪裏蕻、土豆片等皆可下酒。老家人口重，飯菜吃得特別鹹，可能和此有關。

蓧面蘸蘸雖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菜，但畢竟與菜相似，用來下酒算是說得過去。喝酒的人都知道，只要是鹹口的東西，哪怕是一塊兒腐乳，佐酒亦是美味，可若是用主食來下酒，怕是沒人喜歡。再好喝的酒鬼，也不會拿米飯、饅頭來下酒，我曾見過用包子和餃子下酒的，不過寥寥幾人，成不了氣候。這時候，蓧面閃亮登場，它真的可以下酒。

蓧面下酒可不是蓧面蘸蘸下酒，當然，我說的蓧面下酒也是一種做法，叫作涼拌蓧面。涼拌蓧面，蓧面需做成“魚魚”或“窩窩”，魚魚形似面條，窩窩形似卷子，其中以涼拌蓧面魚魚為佳。

涼拌蓧面，蓧面蒸熟待用，它的精髓在於調料。黃瓜絲、蘿卜絲等配角，可依據個人口味添加，醬油、醋必不可少，有條件的家庭，放幾滴麻椒油，沒麻椒油的，放香油也好。涼拌蓧面的最好伴侶是香菜和蔥碎，它們可以很好的中和蓧面略顯硬澀的口感。愛吃辣椒的，一定不能錯過辣椒油，放多放少就看自己的忍耐度如何了。

過去吃涼拌蓧面，夏天吃了解膩，冬天吃了去火。喝酒的人，最愛拿“去火”說事，每當家裏人說他喝酒對身體不好時，他便會反駁道：“喝酒有啥不好？無非是上火。咱就著涼淡淡的拌蓧面吃，啥火都沒了。”氣人的是，他邊說邊喝口酒，再夾一筷子涼拌蓧面嚼的“吧唧吧唧”作響，不服氣的表情十分欠揍。

我父親極愛吃涼拌蓧面，每次做得還要放進冰箱冷藏裏再涼一涼，冬夏皆如此。他的理由依然是多年前的“下火”理論，我也懶得和他爭辯。記住，不要試圖說服一個下定了喝酒決心的人，不想讓他喝酒，要麼把酒藏起，要麼找個醫生朋友給他說說身體。

父親現在吃涼拌蓧面喜歡用我們張家口特產蓧面制品，壩上佳盛蓧面方便面來做，得益於現代化的加工方式，與手工做的蓧面魚魚相比，方便蓧面一是方便，二是不用蒸煮非油炸，三是筋道。壩上佳盛蓧面方便面大盒3000克，裏面有20袋小包裝，泡一袋正好是一盤。

蓧面方便面現在也不是啥稀罕物件，我們這裏愛吃蓧面尤其是涼拌蓧面的人家幾戶家家都有。似父親這樣的蓧面至愛者，自很久前第一次吃過以後便欣然接受，從此吃涼拌蓧面只吃佳盛蓧面方便面泡制出來的，家裏為了配合父親的涼拌蓧面，黃瓜蘿卜再貴也需備齊，沒辦法老爺子就好這一口，這點小願望還不滿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