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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的世界 優質文選 老饕

春夜不喜雨,喜多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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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04日 - 老饕小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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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觀

樓下的玉蘭或者辛夷花樹,滿是一身骨朵,等著東風一吹,春雨一撒,就要隆重登場。開得最早的還不是單元口的這棵樹,是隔壁大院裏的白花花的一棵早櫻。去年宅家的日子,裹著冬天的睡衣,洗碗時就要走神瞧瞧她。一夜之間吧,開得爛漫,便覺得春天沒有失約。

早已沒了上班的興致,這個光景該是准備年貨的日子,心思不在辦公室,不在鍵盤上,想著些什麼,想著去做個發型,想著准備紅包,想著再添點春節裏的吃食,想著熱熱鬧鬧。

還想著,時光真快,冬天過去了,春天來了,夏天秋天來了,冬天又來了,再等等又是一個春天。有人留在冬天,留在春天的第一天裏。

趙英俊去世了,在正式立春(2月3日晚上11點)前。我對音樂不感冒,對他本人本不熟悉,因著他唱了好些電影主題曲,上過綜藝節目,對他便有了印象,他的歌曲總有著輕松詼諧的曲調、歌詞,和他人給我的印象一樣,印象尤深的便是蓬松的爆炸頭。

應該是每個季節都有人離開的,在初春離開的人總是更有遺憾。凜冬已過,眼看著春水生,眼看著春林將盛,熬過一個冬應該是熬過了最難的時節吧。在要輕松、輕盈地慶祝前,你們松了口氣,到了遠方。

辛苦了,現在好好休息,一切都別管,我們也不管。

讓我們來回憶,回憶過往的春天裏有哪些故事。

先說吃的吧,在立春這天,有些地方有“咬春”的習俗,具體咬什麼不清楚。我家鄉有種食物叫“春卷”,小時候以為這是春天裏的食物,只有春天能吃。長大一點看見小吃街上四季都有,又想著春卷裏的“春”字應該和面皮裏包的食材有關,包的都是春天。

圖中的春卷和我描述的春卷不一樣

春卷皮是一張薄的透明,巴掌大小的面皮,捏一坨和得稀一點的面粉,在手上掂幾下、甩幾下,掂甩出一種慣性後,在燒燙的平底鍋上一粘,粘出一個圓,再粘下一個,這是我婆婆的手法,她從哪裏學的,我還沒問過,許是一位老師傅教的吧。皮不能太幹、太薄,要軟乎乎,帶著乳白色。最好是一邊燙春卷皮,一邊包。這是我婆婆的老手藝,在家我們常是守在鍋旁吃,還燙嘴。這是外邊攤上沒有的,許多人都沒體驗過,嘖,需得體驗一下。

包的是春天,包的是什麼?主要是三絲,萵筍絲、本地胡蘿卜絲、白蘿卜絲,花哨一點的還會有豆芽、海帶絲、石花,都不如前三絲,我以為。紅綠的胡蘿卜絲、萵筍絲,看著就春天,口感也是脆生飽滿,是哪個季節都沒有的新鮮。要用酥的紅亮的辣椒油大開大合地涼拌,不能吝嗇調料,它們最舍得招待大方的人。一張面皮,一夾三絲,左右一裹,甜醋一滴——就是春天的新鮮勁。所以就要早點放假,我早點回家,早點守在鍋邊嘗一口春天。

家裏人都嘴饞,其實都是婆婆慣的,忙得也是她。爺爺在我印象裏都沒做過飯,根本不會做,但嘴確實刁,都是婆婆慣的。往年要多做一個人飯,要多給一個嘴刁的人做飯,便會花點心思在煮飯上,即使只有兩個人在家。這是第三年,婆婆不給他煮飯的第三年,她也經常對付過去,只有我們回去,桌上總是滿滿當當。

南方的樹在冬天也落葉,春天裏也會落,特別是院子裏樹多有風的時候。我家有內外兩個院子,四周都有樹,都是不小的樹,都是爺爺親手種的,都亭亭如蓋。落葉自然也多,爺爺會有一種植物的藤浸水曬幹後做材料,來紮掃帚,也有向手藝更好的老農買的這種掃帚。最適合掃院子,水泥地、土地都適合。對於有強迫症的人來說,掃院子是個愉快的活,掃帚刮過水泥地會帶著聲,大掃帚一掃,落葉跟著帶走,不像掃頭發那樣拖泥帶水,不一會兒,大院子幹淨了,落葉也堆成了一個小山包。

爺爺會把小山包的落葉堆在樹下,每天掃,每天堆,他說這些都是樹的營養,就是腐殖質吧,他是那個年代我們村裏少有的“知識分子”,這個道理他學過,即使沒學過,這麼多年的農人經驗,也早已駕輕就熟。

樹葉堆了很多,樹也長高了不少,有的甚至樹枝要打架,風來,落葉更多了。我好幾年沒有用老掃帚掃過院子,院子也很久沒有見到他們的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