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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養生都“被”快消了,你該去做保溫杯


2020年9月19日 - 健康小編 AiChinaTech 
   

網絡工程師,優質創作者

據CBNData統計,截止2020,全球出生於1995至2009之間的“Z世代”消費者,已高達18.5億。

在中國,這些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愛上了“保溫杯養生大法”。(《2020 Z世代消費態度洞察報告》)

不少分析認為,保溫杯市場之所以能免遭疫情打壓,繼續以年複合增長率4%的高速增長,基本是蹭了這波Z世代“朋克養生”快消熱 ——畢竟,什麼速溶養生品都需要用個杯子泡。

然而,養生快消,和保溫杯之間,其實存在更複雜微妙的“共生關系”。

這個杯到底有多大?

當你家小區的看門大爺還在10元玻璃茶瓶裏嘬枸杞,不鏽鋼真空保溫杯市場,已漲出一片近50億美金的藍海。

據QYResearch統計,光是2018年,全球就消費了624240千只真空型不鏽鋼保溫杯,約占保溫杯總市場的84%。同時,中國已成為全球不鏽鋼保溫杯主要生產大國和出口大國,也是全世界不鏽鋼保溫杯消費水平最高的市場。

未來隨“真空保溫”的技術成本進一步降低,預計到2025年,全球營業額將突破55.53億美元。

當中,對營業額貢獻最大的,是習慣電商購物的95、00後。

阿裏數據發現,保溫杯消費者的主要消費場景,正從線下實體店全面轉移到線上。除常規的淘寶、京東線上商城外,直播間直購量快速攀升。其中,18至28歲之間的年輕用戶快速增長,占比37%。

從城市分布看,超一線城市(上海、北京)的95後為線上保溫杯主要消費者;准一線、二線頭部城市還有許多增量空間。未來,隨著下沉電商“拼多多”們的進一步擴張,三、四線城市“小鎮青年”將快速崛起,成為保溫杯網購主力。

除銷量大增,保溫杯的溢價空間也在逐步升高。

除有兩成“常規用戶”認為一個保溫杯賣幾十元是合理的,另外有超過四成的年輕消費者表示:願意’花幾百塊’泡個枸杞。

年輕人消費保溫杯的主要原因,的確和“潮流養生”關系密切。

根據谷雨數據的線上調研,當下年輕人最主流的養生方式是“保溫杯泡茶”(占比29.33%),遠超第二名“養生壺煮茶”一倍之多。而傳統意義上的“養生保健”項目,如早睡早起、按時吃飯、跑步健身,正逐漸式微。

有趣的是,“保溫杯泡茶”並不是Z世代的發明,而是自改革開放以來就在中老年人群中普及、有幾十年傳統的“老”習慣。並且,在老一輩人眼裏,和“打太極”、“百步走”相比,保溫杯泡茶並沒有很強的“養生”屬性。

保溫杯之所以能在Z世代重返“第二春”,主要是資本信奉“一切潮流皆可快消”。

養生是怎麼成為快消品的 ?

“養生”,原指道家通過各種方法頤養生命、增強體質、預防疾病,從而達到延年益壽的一種醫事活動。指的是“順應人的生命規律”,主動進行物質與精神的長期養護活動。

也就是說,“養生”從來就是一個慢變量。是一份堅持,一項自我修煉,一種需要花時間、精力培養和維護的日常習慣。

而“快消”,指的是那些“消費頻次高、消耗快、單價通常比較低,且需求廣泛”的商品。比如牙膏、洗衣粉、洗發水、餐巾紙。放在飲食行業,則指的是氣泡水、速溶咖啡條、袋泡茶包、膨化零食等超市常見品。

快消要贏,必須“短、平、快”,而這種種都和“養生之道”相去甚遠,二者本不該有交集。

“養生” 與“快消”是怎麼談起戀愛的?——大概三點。

首先,Z世代是為體驗付費的一代。

作為第一代“移動互聯網原住民”,95、00後在移動中瀏覽信息,認知體系更加碎片化、個性化、“流(stream)”化,從而造就了他們更細膩、敏感、情緒導向的價值判斷。

他們對虛擬世界感到親切,卻對真實世界感到陌生、惶恐。

因此,剛步入職場、以“社畜”自嘲的他們,總存在某種莫名的“生存恐懼”。這種生存恐懼的底層,原是對未知職場的危機意識、對自己毫無經驗的能力自卑,卻莫名其妙地遷移到了生理層面——似乎每梳一次頭發,就要禿頭謝頂。

為消解這種“命不久矣”的慢性焦慮,許多年輕人開始對“養生”感興趣。

用什麼辦法養生呢?

每天早晨去公園打太極?——加班狗哪兒有這麼多時間。

遊泳、健身、瑜伽、普拉提?——光工資都不夠付會員卡錢。

八點泡腳、早睡早起?——問誰能做得到!

“忙、窮、懶”:壓在95後社畜小身板上的三座大山。

於是,在“真養生”成本過大的情況下,許多年輕人轉而尋求一種替代性解決方案:購買養生感。

這也就給了“養生品”出道的機會。

最近備受資本關注的“小仙燉”即食燕窩,章子怡和陳數代言,京東直營 7瓶699,全網瘋搶,下單的竟都是00後。

這充分說明了Z世代為“心理續命”支付溢價的強烈意願。

畢竟,相比跑步健身、規律作息,服用即食養生品,在克服“懶癌”上所花的意志力成本小太多,多付一點錢,其實劃算——“養生”這個概念,可以說是被商品化了。

但商品,不一定是快消品。

真正把“養生”從商品轉化為快消品的,是對養生感“長期持有”的內生需求。

不同於“安全感”、“歸屬感”,運營“養生感”的周期更長、頻次更高——消費“養生”,求的是“續命”,刻不容緩。命保住了,再談發展。

一方面,“上班”和“加班”,雙雙成為高頻事件,利用各類速溶養生品體驗“健康”,自然而然也成為一件需要高頻維持的狀態——哪天上工,竟沒喝個人參茶,心裏總是打鼓的。

另一方面,“今天也有養生過”,也從反面成為年輕人消解負罪感、繼續“熬夜作死”的優質借口:早上喝過“健康茶”,下午就能可樂、奶茶雙滿上了。

以上兩點新興消費需求,再結合“快消一人食”的普遍化,供應鏈生態成熟,進一步降低了新品牌入局的門檻,“速食養生”領域最終顯現出了行業集中度低、品類競爭激烈、渠道全面覆蓋、視覺營銷滿天飛的“快消”特征。

心理續命、負罪替代、“日活”體感。

Z世代的兢業“養生”,並不是為拿到一份五星體檢報告,而是要獲得一日N次“我很健康”的心理確認。

沒有保溫杯,你咋知道我養生?

養生從一項“自我修養”,過渡到一種“快消體驗”,能部分解釋Z世代因大量消費“速溶養生品”,從而對能沖調速溶袋的保溫杯“愛屋及烏”的消費現象。

但這僅是硬幣的一面。

其實這份養生宣言的全文是:你看,我很健康。

為什麼年輕人急需“讓自己的健康被看見”?

第一個驅動力來自文化代溝。

長久以來,95、00後一直被主流媒體塑造為一群有錢有閑,又沒心沒肺的“廢孩”。

前浪對後浪的一切消費行為,都以“生在福中不知福”蓋棺定論,並無換位思考的興趣。論壇上的倚老賣老者,一面道貌岸然地歎“世風日下”,一面繼續給00後美女博主狂刷禮物。甚至,“朋克養生”這個生造之詞,也散發著幾分“禿發高管男”對“披發豆芽菜”的禮貌鄙視。

這引來了許多95、00後的不滿。

透過網絡,Z世代看到更多的可能、偶遇更多的創意,他們更明白這個世界的“值得”,更熱愛生活的豐盈,言語和行動間都傳達出“樂觀現實主義”的哲思。

他們受教育程度更高、信息帶寬更大,自主搜尋、甄別,並梳理有效信息的能力大大高於父輩。雖承受著信息碎片的強力沖擊,他們卻未曾忘掉深度思考的重要性。他們比父輩更早提出“人生三問”,同時也比其他代際更迫切、也更主動地,想要揭開這些終極問題的答案。

Z世代雖然年輕,卻並沒報道上那麼“輕浮”。

事實上,他們更希望被認知為“輕熟”:輕,在心態開放;熟,在價值重投。

然而卻一次次遭到誤解。

在最新發布的《2020京東90後消費白皮書》裏,京東研究院高調宣布:95後超越80後,成為客單價最高的用戶群。

“沖動購物”、“剁手式消費”、“智商下線,活該被割韭菜”……前浪們逮住機會,通過嚴密的數據調研、審慎的邏輯分析,再次論證:Z世代“輕車”,肯定駕不了“熟路”。

社會輿論的價值方向,與社會主流階層的話語權大小成正比——95後們知道,當“代溝”並沒有想被縫上的意願,正面溝通毫無優勢。

所以他們轉而尋找,一個能喚起老一輩良好印象的“有效媒介”,一個能在地平線上撬起“輕熟”分量的牛頓支點。

他們找到了保溫杯。

他們用保溫杯表達:你看,我不“頹”,我很上進。

他們用保溫杯表達:你看,我不“作”,我很惜命。

他們用保溫杯表達:你看,我不“喪”,我和枸杞一樣面色紅潤。

——這樣一來,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身體。

比起轉眼就吃進肚裏的養生品,隨時可以從包裏高舉出來的保溫杯,顯然能更好地向叔叔阿姨展示自己高尚的“養生保健大局觀”——此時無聲,勝有聲,哪怕瓶裏裝的是可樂。

另一重動力,來自Z世代同齡人之間的“潮流互嗅”。

舉個例子。RAE然也是京東上銷量第一的保溫杯品牌,其“杯蓋顯溫度”的創意設計,賽博感十足。該品牌一直低調,不投廣告不刷PR,卻以“極簡風”和“性價比”穩贏渠道,長期被80後網友複購。

但近兩年,然也意識到,“極簡主義”並不能打動Z世代消費者;性價比也不再是亮點,反而給年輕人一種“土low無趣”的印象。品牌因此調整思路,找到滬上新興潮流品牌TakiTaki,做了幾款限量聯名杯。

很快,這些聯名杯就火了。每個杯子比正常款價格翻高一倍,溢價漲幅120%,銷量卻只增不減。

為聯名保溫杯設計外觀的TakiTaki主理人豆爸分享:“95後是被熱愛驅動的視覺生物,他們樂觀主義、好奇心重、敢於挑戰權威,顛覆常識。所以我們在考慮IP形象的時候,選擇了集破壞和幻想於一體的黑洞生物ADA。我們覺得它最能表達年輕人 ‘又瘋又穩’ 的態度。”

又瘋又穩,也輕,也熟。

某種意義上講,這些外觀極具藝術感染力的保溫杯,和紐約上東區的愛馬仕鉑金包,區別不大。

耶魯人類學博士溫妮斯蒂馬丁,在她轟動世界的暢銷書《我是個媽媽,我需要鉑金包》中,用戲謔的口吻調侃了一款限量版鉑金包,對自己孩子擠入紐約上東區貴族幼兒園的“決定性作用”。她的翻版,就是《三十而已》裏,用愛馬仕鴕鳥皮包砸進“滬上太太圈”的中產全職媽媽顧佳。

我們看到,個性十足的保溫杯,除能向父輩傳達“青年人也惜命”的信心,也在逐漸承載起“移動身份證”的社交功能,成為年輕人之間“階級互認”的社交貨幣。

只不過,Z世代的“階級”,不再是以金錢度量的“高下金字塔”,而更像是圓形廣場上散落的大小地攤兒,舊金山黑人嬉皮士街區的霓虹塗鴉,波士頓貓屎咖啡館牆角胡堆的一摞《經濟學人》。

這一新興現象,正如為基辛格撰寫傳記的歷史作家尼爾·弗格森所料。

尼爾曾在《高塔與廣場》中預測,隨互聯網的自我進化,社會結構一定會從原本階層分明的“高塔”,溶解為由複雜社會網絡鋪開的“廣場”。

高塔社交的邏輯,是“王太太住顧佳樓上好多層”——單向壓制,誰頭銜低誰矮一截;而廣場社交,是回歸自然態的“雙向認同”——我看上了你,你也瞧上了我。

潮流是歷史的階段性表征,而歷史的進程,方向明確:“保溫杯養生熱”折射出的,是下一代消費者從“身份付費”到“認同付費”(自我認同、社群認同)的快速嬗變。

吳曉波賣保溫杯,有何深意?

回頭再讀曉波。

作為一個資深財經觀察家,吳曉波站在中國宏觀經濟的“高塔”上,清晰地看見四下的消費“廣場”上,人潮洶湧。

他認為,如短視頻這樣靠“商業模式”來創新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未來的創業者,應該投身實體經濟,把心力放到如何做一個“好產品”上。

他是從他的朋友、一對做保溫杯的父子身上得到啟發的。

爸爸那輩,趕上改革開放初期的產業大基建,在人口紅利和政府扶持的雙利好下,快速建成了完善的保溫杯生產鏈,能大批量、標准化地產出質量過關、價格便宜的保溫杯,迅速滲透市場。

而隨全球互聯網經濟的繼續成熟,中國的勞動力成本、土地成本都逐年飆高,制造優勢再不是企業護城河。

接手家族企業的兒子,轉而發力“微笑曲線”的兩端:IP研發,和品牌塑造。他高薪聘請全球知名設計師,為年輕人設計獨具個性的保溫杯,成功將家族的保溫杯生意推進Z世代。

其實他沒說完。

他口中的“保溫杯”,是一個隱喻。

他借用對“保溫杯”市場的觀察,試圖向我們揭示另一條隱秘的“快消戰略”:去做承載新消費的容器。

當下,全球貿易摩擦、高新產業漸凍,大量熱錢轉押專注快消吃喝的“下一代新消費”。在資本的“偃苗助長”下,消費賽道兵刃相接,競爭過於激烈,眾多初創品牌都陷入了“下個爆款在哪裏”的快消詛咒。

品牌因此開始急功近利、不擇手段。盲盒、快閃、直播秀,通過一切方式博眼球,試圖把一切概念“商品化”、一切模式“快消化”——這不,連“養生”這條最難釣的大魚,都被剝皮晾曬了。

只在單一維度上的加速代謝,也就只有一套評價成功的考核標准:流量、流量,轉化、轉化。對於絕大多數初創企業而言,拿不到第一,就必死無疑。

而吳曉波的“容器”邏輯,突破了這種線形思維,回避了烏煙瘴氣的快消正面戰場。

打個比方,快消“容器”和快消品,就像iphone和其上的app。

蘋果商城裏app下載排行榜的前十名日日輪換,而蘋果手機本身,已沉澱為一個品類、甚至一個產業的代名詞——它是實實在在拎在手裏的工具箱,也是現代人新陳代謝必不可少的外掛器官,更是與時俱進的“認知操作系統”。

二者雖是共生的關系,iPhone的壽命,卻比一個app長很多。

因此,吳曉波所指的“好產品”,是那些兼具“包容”和“表達”功效的,“容器產品”:它既可以向內,滿足消費者高速迭代的個性需求,也同時向外,穩站一種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價值立場。它能趕在每一個嶄新的潮流浪尖上,撒網撈魚,又不必擔心被競爭者的驟雨狂濤拍死灘上。

按道家養生思維,這頗有幾分“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的太極推手勁兒。

從另一層面講,它同時也是一種直面消費者的“內容”,個被“消費”的對象本身。卻又能逃脫“快消風車”的乾燥轉輪,笑起來時不易皸裂、溫潤有光,似乎擁有一種鑄守時間的能力。

如一個老匠人經年捏造的文化陶罐。

用這種“容器”思維去打造產品,能以一條確定的邏輯,去對沖當下“買方主導”消費市場的高度不確定性——就能讓“快消”,慢下來。

結語

商業總是依賴戰略的,而好的戰略需具備持久性和遠見力。

通過“容器思維”,消費品牌才有可能在競爭愈加激烈的Z時代快消戰中保存實力,免當炮灰,並在一次次潮流更替中乘風破浪,紮實積累用戶口碑,做跨時代的長青品牌。

保溫杯裏的“健康水”一天一變,但保溫杯伴手,四季如春。